因著楊媽媽的三言兩語,屋子裏的氣氛又活絡了起來。林氏其實在人前話真的不算多,大多時候都是淡淡的噙著一抹笑意,認真的聽著大太太聊著連州城的人情風俗。
聊的久了,杵在下麵的一眾小的難免也坐不住竊竊私語起來。可府邸小輩之間,和什麼人聊、聊什麼也是很有意思的一幅畫麵。
就如同四娘子是自然而然的和七娘子站在了一起,一旁還站了個隻聞不語的初娘子,三人說的輕,旁人幾不可察。而三娘子和六娘子是做了堆的,聊的話題也大方坦然,並不怕別人聽了去。
“所以站在二哥哥邊上的是青懷哥哥,排行老三?”六娘子看了一眼陸青懷,覺得兒子像娘這句話在陸青懷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是啊。”三娘子撫平了袖子上的褶皺道,“大嬸嬸就生了一子一女,不過家裏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但都是庶出,沒養在大嬸嬸跟前,是以每每來宣城,嬸嬸都沒有帶在身邊過。”
“除了大嬸嬸,今年來府上過年的還有哪些親族?”六娘子笑著說道,“姐姐提前同我說說,回頭我也不用做個睜眼瞎。”
其實六娘子這話說的沒錯,古代大戶人家子嗣繁衍大多枝繁葉茂,三叔四舅七大姑八大姨,林林總總加起來那是個了不得的龐大群體。
就拿相對普通的陸家來說,從發跡的老太公開始,膝下有三子一女,出嫁的女兒暫且不論,單說三個兒子。大房大老太爺和原配一共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二房老太爺比較均勻,一男一女,三房老太爺和大老太爺看齊,也是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當然這裏說的都是嫡子嫡女,要再加上庶子庶女的話,那數量是遠不止這幾個的。
然後便是雞生蛋蛋生雞的道理,繁衍到六娘子這一輩,前後左右走動的親戚光是過年團圓就能坐上滿滿三大桌子。六娘子覺得以自己臉盲的程度來看,可能一個年過完了她都未必能把周遭親戚給認齊溜了。
所以笨鳥先飛,她覺得自己還是要提早做準備比較好。
那邊三娘子一聽,便了然於心的衝她眨眼道,“我即便現在同你說,隻怕回頭人到了,名字和臉你也是對不上的。”
六娘子聞言泄氣道,“三姐說的有道理,隻是我記人慢的很,回頭怕鬧了笑話。”
“一回生二回熟,都是自家親戚,像我們這樣更多的時候還是做姐妹的聚在一起,有我在呢,定會讓你認個清清楚楚的。”三娘子說話利索,聲音卻很溫婉,六娘子很喜歡同她閑聊。
“那少不得要多勞煩姐姐,回頭我多帶些好吃的給姐姐。”六娘子眼睛一眯,嘴角露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卻是一掃之前她冷然的模樣,顯得煞是可愛。
“哪兒有你這般討好的,送什麼不好送吃的,早上我起來瞧著臉上都長肉了,定是你塞來我這裏的東西養肥的。”三娘子掩嘴嬌嗔的瞪了六娘子一記,隨即收了嬉鬧正色小聲道,“不過說起來旁的姐妹雖也有脾氣急性子嬌的,卻也都是好說話的,一家人,沒的為了一些芝麻綠豆大的事兒鬧的吹胡子瞪眼上杆子大吵的,但隻兩個人你且要記住了,一個……你已經領教過了,另外一個是三房小姑姑家的二表姐,那脾氣起來可是無人能及的。”三娘子一邊說一邊看向了一旁的四娘子,然後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
-------※※--------------※※--------------※※-----------※※-------
因為長房大老爺一家的遠道而來,陸府陸陸續續開始有了一些過年的氣息。不得不說,陸家長房大太太絕對是個八麵玲瓏的角色,能說會道,愛笑又熱情,過了府和林氏一比,仿佛她是主子林氏才是客一般。
可這樣也隨之而來出現了一個致命的問題,那就是四娘子也把自己當成了府上的主子。
初娘子待嫁在身,四娘子不敢多加叨擾,第一個纏上的便是青遠、青致兩兄弟。可憐兩兄弟白日裏要在家學中勤勉苦讀,下了課還要陪著四娘子滿院子轉悠,一會兒釣魚一會兒紮秋千,一會兒賞梅一會兒爬後山,大太太平常見了也隻是碎碎念假模假樣的教育四娘子幾句,什麼女孩兒家要乖順溫婉,要多學學初娘子嫻靜泰然,可四娘子往往是左耳進右耳出,被教育完之後還是老樣子。
這樣鬧騰了幾日,終於把陸青遠鬧騰得因為釣魚不慎腳下打滑而落了水。
因為眼下已是十一月中,雖還稱不上寒冬臘月,可到底也是入了冬的,身至湖水中宛若被人脫光了丟至冰窖,再加上陸青遠水性一般,據說那天被幾個小廝合力從湖裏撈上來的時候,陸青遠整張小臉都已經青的發紫了。有一半可能是因為冷的,有一半也絕對是因為嚇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