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二月,沈聿白因為皇上和祁王的事兒,幾乎天天往外頭跑,還時不時的會在皇宮留宿,少了他,六娘子便專心的和高進還有陳伯對付起濮家莊的事兒來。左右仔細盯了一個多月,當濮家莊的春播撒下去後,六娘子可謂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農莊是看天吃飯的沒錯的,可春播好不好卻也直接影響莊稼的收成。看著因為首擔重任而事事盡心瘦了一圈的高進,六娘子笑道,“回去讓流螢殺隻雞給你補補身子。”
高進紅了臉,質樸的結巴道,“讓……讓、夫人見笑了,其實我飯量大,卻不知道為啥看著還瘦了。”
“有了心思,睡的就不踏實了”六娘子親自給他斟了熱茶,然後問道,“這幾日,莊子上還有鬧情緒的人麼?”雖那次鬧事被沈聿白和她壓了下來,可除了濮冬生以外,莊子上也總是有那麼一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莊民在剛開始高進接手莊子事宜的時候暗中給他使絆子的。
高進連搖頭道,“沒有了沒有了。其實夫人,莊子人老實,一個月下來,大家夥兒發現日子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情緒便也穩定許多了。”
“那就好。”六娘子點頭笑了笑,猶豫了片刻後還是問道,“惜燕這一個月好嗎?”
“好!”高進道,“其實她來了也剛好給流螢做個伴,流螢最近肚子大了很多,反倒比剛開始的時候更容易累了。多虧了有惜燕姑娘在一旁細心照顧著,我最近也忙著莊子上的事兒……總是會顧此失彼一些。”
“她也是個苦出身,你等莊子的事兒上了手,幫她留意留意有沒有好一點的不嫌棄的人家,給她指個媒。”
“啊?”高進有些詫異,卻在看到六娘子認真的神情時才喃喃低語道,“我當夫人沒這個想法的。”
六娘子卻歎氣道,“終歸還年輕的,這樣一個人守著日子,往後會越來越難的。”
“是是!”高進聞言應下了六娘子的話,“夫人放心,這事兒我讓流螢也幫著上心。”
六娘子笑了笑,然後便讓竹韻送他出了暖香塢。
這一忙莊子上的事兒,二月便就悄然而逝,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三月。
三月三的時候,沈老夫人請了府上眾女眷在清懿閣用午膳,張羅這事兒的是老太太身邊的邱媽媽。六娘子樂的清閑,隻在回事媽媽們早上來請安的時候特意吩咐道,若是邱媽媽有什麼私下的要求,大家便是先盡量的滿足,事後再來報也是一樣的。幾個管事的媽媽皆一一點頭稱了“是”。
不過三月一到,六娘子心裏便放了一件事兒,那就是忠毅侯夫人蔣氏即將要辦的定在三月十八日的賞春小宴。
按著理,女眷小宴,受邀的人是可以攜帶家屬的,因為這種聚會,其實有兩層意思,一層就是同階級層麵的女眷們多走動走動,互通感情,交流多了,分門別類了,時間一長自然也能加入屬於自己的圈子了,還有一層就是變相相親。
古人壽命不比現代人,步入五十已是不惑之年了,壽命一短,所有的事兒都要提前了,比如成親,比如生子,所以相親的事兒自然也就提早到了十幾歲。
因此像六娘子這樣,其實正是仔細挑挑媳婦女婿的好時機。但媛姐兒和景哥兒顯然太小了,即便六娘子有心現在替他們考慮未來的終身大事,可是古代孩子的夭折率還是很高的,養著養著指不定哪天孩子就沒了,因此若是看到了中意的公子小姐,未必以後就能成有緣分的兩家人。所以,六娘子便想到了沈慧湘和沈慧蓉,是以三月三日這天午宴,六娘子便把這個想法在席間同沈老夫人提了提。
當時沈老夫人的身旁坐著蓉姐兒的生母龔姨娘,徐娘半老的她看著比蕭姨娘要老成些,她是當年沈老夫人的陪嫁,雖現在年紀大了總是深居簡出的不太在老太太跟前服侍了,但遇著老太太宴請的場麵,她還是會有規有矩的伺候在沈老夫人的身旁。
聽了六娘子的話,她不由的微微看了看抿著嘴的沈老夫人,挺了挺腰身以後又畏然的垂了頭。
六娘子當沒有看到,隻笑著同沈老夫人繼續道,“媳婦瞧著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媛姐兒太小了,若是帶去,總顯得有些刻意,更何況這才是頭一次,帶著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也總是有些不便,若是湘娘和蓉娘能跟著媳婦一起去,也剛好可以給媳婦壯壯膽。”
沈老夫人抬頭看了六娘子一眼,有些猶豫道,“忠毅侯……和咱們素來也沒什麼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