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薑二人聽了以後麵麵相覷了一番,然後突然對著六娘子笑了出來。隨即周氏道,“你瞧你瞧,這隻能說是四弟妹做事兒有章法而咱們兩個做嫂嫂的太心急了。”
薑氏聞言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弟妹你可千萬別笑話咱們兩個做嫂嫂的,以前在涼都,我們是有心也未必能辦得成這事兒,如今四弟妹這兒開了頭,我想著怡姐兒過了十月也要滿六歲了,這擱在宣城,高門大戶裏六歲的嫡小姐都已經能出口成文、走針如畫了,偏咱們怡姐兒卻是連花還繡不成一朵,真是讓我這個做母親的幹著急。”薑氏說著說著就想到了之前在涼都的苦日子,便是悶悶的抽了帕子擦起了眼淚。
六娘子見狀連忙傾身拉住了薑氏微微有些顫抖的手道,“二嫂您千萬別這麼說,我從小孤身一人長大,八歲的時候才回到宣城,在家的時候不覺得,出嫁了以後便覺得有親姐妹心心相惜其實比什麼都重要。今兒不管是媛姐兒還是怡姐兒、彤姐兒,便都是侯府家的小姐,我要讓她們從小就學會同進同退,往後便是媛姐兒有什麼,咱們怡姐兒彤姐兒便也有什麼,日子總是會越來越好的。”
薑氏聞言破涕為笑,翻掌拉住了六娘子的手,連連的說道,“四弟妹有心了,我替兩個姐兒謝謝四弟妹……”
送走了周氏、薑氏二人,六娘子便喊來了薑媽媽、魚安和竹韻,張口就問道,“這兩日,管事媽媽還來暖香塢麼?”
六娘子小產做月子開始,因為沒辦法打理庶務,內宅的事兒就全權交到了清懿閣那兒。不過最開始的時候,幾個管事媽媽大多有什麼事兒都還是會來暖香塢知會一聲秦媽媽或是魚安竹韻的,但後來她們來的便漸漸的少了。
六娘子不去問,沈老夫人也不提這事兒,如今她出月子也已經快十天了,可除了廚房的項媽媽、庫房的石媽媽、司房的餘媽媽以外,別的管事媽媽這兩天六娘子卻是見都沒有見到過。
秦媽媽聞言,上前一步道,“項媽媽她們還是照例來的,不過……”
“不過母親為什麼要挑我和兩位嫂嫂的事兒?”六娘子淡淡的看了秦媽媽一眼,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她現在的處境,算不算是屋逢連陰偏漏雨?
自己小產後的第三天,沈老夫人來看過自己一次,那神情,說不上難過,也說不上高興,在六娘子看來,那是一種隱忍到了極致過後的舒心自在。
六娘子當時沉浸在悲痛中,無暇去顧忌旁人的心境,而現在想來,她才發現,原來老太太竟是這麼不甘心的就如此退居二線,又或者說,她是不甘心讓掌控了多年的沈家就此飛出了自己的手掌心。
可若是別的事兒,六娘子或許就明著順了她,畢竟她是長輩是母親,當年在涼都,要是沒有沈老夫人,整個沈家或許就這麼完了。在那樣的環境下,如果連性命都難保的話,那又怎會有今天飛黃騰達的沈聿白?
但是唯獨主持中饋這件事兒,不管是麵對誰,六娘子都不會選擇讓步的!
她現在和當時的三娘子不一樣,當時她會勸說讓三娘子放手內宅的權利,是因為六娘子知道即便三娘子真的當好了這個家,王述在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成龍成鳳。而事有輕重緩急,當時三娘子一顆心全部放在子嗣上,既無心管家,不如輕鬆放權,那才是上策。
可到了自己這兒,情況就截然相反了。第一個孩子雖然小產了,可也完全是在計劃外的。六娘子知道自己的身子,年紀太小其實並不利生產,她如今的重心全放在如何花心思把整個侯府理順了打點好,等過個兩、三年再考慮的子嗣的事兒對她來說也為時不晚。
是以,在這個時候,沈老夫人如此明著暗著挑戰著六娘子的底線,不免讓六娘子覺得有些為難了。
她並非是擔心鬥不過沈老夫人,隻是……婆媳間要是為了這樣的事兒在家裏鬧開了,說出去終歸還是侯府的不體麵。所以,六娘子想的是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過這要看沈老夫人願不願意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