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晏雖然說話不講究,可這話一說出來,在座的眾人也深有同感。
身為局外人,若是要針對吳國,最好的下手對象自然是太子友,孫奕之在吳宮的名氣再大,也不過是劍術過人的武將,出戰經驗和手段比其祖父孫武還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如今孫武已逝,清風山莊滿門被殺人滅口,孫奕之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和能力,如今的身份地位,在吳國的影響力,都不足以與太子友相提並論。
可那刺客有個好殺的大目標不用,居然去給孫奕之下毒,而且那手段之粗陋不堪,根本就不是正道出身,若非吳國人自己搗鬼,那十有八九就是孫奕之自己的仇人——毫無疑問的,人人都可以確定,是他入場時給齊國公子宓送上的那份大禮惹的禍。
公子宓恨得牙根發癢,偏生又無從解釋。他先前已否認了田莒的首級,自然不肯承認與孫奕之結仇,可如今孫奕之明擺著就是針對他,若是他當真讓人交出兵器,那下一步真被人坑了進去,他連還手的機會都沒了。
田靖遠站在他身邊,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公子,我看是那孫奕之故意找茬挑釁,明擺著要冤枉我們。若是交出兵器,豈不是要任人宰割?公子,萬萬不可啊!”
公子宓遲疑了一下,正在猶豫之間,忽然聽到太子友冷笑一聲。
“各位請放心,我們既然請各位前來參加此次試劍大會,自然會保證各位的安全。至於某些心懷不軌之人,就算不交兵器,難道就能隨隨便便從這裏出去了?”
他說話之際,眼風朝著公子宓這邊一掃,清清冷冷的,卻帶著無上威嚴和肅殺之氣,顯然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公子宓心中一寒,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並無絲毫誇張。他此番來吳國,暗中是布置了不少人手,可隨身所帶的侍衛,也不過二三十人,在吳國的地盤上,真的動起手來,隻會落得更加難堪的局麵。到時候他若被扣為人質,此番出使的所有目的就全部落空,再無翻盤的機會。
“罷了,”公子宓輕輕閉了閉眼,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再睜開眼時,一揮手,沉聲說道:“所有人,交出兵器。”
“公子!”田靖遠看到孫奕之唇角露出的一抹冷笑,更是覺得背後發涼,急切地勸阻道:“還請公子三思,這兵器一但交出去,我等豈不是……隻有任人宰割嗎!”
公子宓朝周圍所有人掃了一眼,將眾人的眼神盡收眼底,方才苦笑一聲,說道:“交吧!就算不交,你以為,憑我們手中的兵刃,就能闖出此地?就算出得了這裏,還能走得出姑蘇城?你真當吳國人是吃素的嗎?”
“這……”田靖遠也不是完全有勇無謀,被他一點醒,就明白過來,單是孫奕之那個婢女都能勝過他幾分,孫奕之本人的劍法更是深得兵聖真傳,號稱在吳國從無敵手,單是他一人都不好應付,更何況這大殿之中高手如雲,單憑他們這些人,想護送公子宓安然離開就根本不可能。
既然走不掉,那這兵器交與不交,也隻不過是個態度問題。
隻要他們問心無愧,就算交了兵器,吳國和孫奕之也不能當著各國公子和江湖遊俠的麵,對他們做什麼。隻要保住公子宓的身份,以吳王好勝求名的性格,必然不會在兩國交兵之前,擅殺來使。
“當!”
田靖遠憤憤然地將自己的寶劍解下,扔到了太子友的坐席前,狠狠地瞪著孫奕之說道:“明人不做暗事,要查就查,我們沒做過的事,誰也別想賴到我們頭上!”
孫奕之冷哼一聲,眯起眼來,眼中寒光如箭,“不錯,誰做過什麼事,自己心裏有數。殺人者償命,這天日昭昭,作惡者,都逃不過報應。”
“你——”田靖遠被他眼中鋒芒刺得渾身發寒,可心中終極底氣不足,隻得氣衝衝地轉身回到公子宓身後,不再言語。
公子宓則是微微一笑,親手解下佩劍放在席前,又看著隨行侍從都交出了兵器,方才對孫奕之說道:“我相信孫將軍的為人,自是公正嚴明,不會放過真凶,也不會冤枉好人。孫將軍,請——”
孫奕之冷笑一聲,壓根不接他的話茬,徑直走到太子友席前,腳尖一挑,將田靖遠的佩劍挑起,接在手中,刷的一下拔了出來。那劍身清亮狹長,劍尖微微彎曲,劍柄果然是左手握著比較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