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霄子隻是覺得問晷貿然與他搶人,以下犯上,卻又礙於趙家的聲威不便開口,既然青青自己親口嗆聲,那效果自然比他說的更好,隻是他雖不願讓青青母女回趙家,可更不希望她們被孫奕之“拐”走,當下輕咳一聲,圓場道:“無論回趙家還是韓家,你們總是要先回晉國。範蠡雖去覲見越王,隻怕越王未必肯收回成命。你們還是早做打算,盡快離開此地為上。”
這一點,青青自然知道,稍加思索,也不再為難問晷,隻是又忍不住看了眼孫奕之,轉頭望向韓薇問道:“阿娘,我們就算要走,是不是也該給他一個答複?”
韓薇遲疑了一下,若是放在以前,孫奕之自是求之不得的良婿人選,可如今孫家覆滅,他身負血海深仇,又要守孝三年,而青青若是回到趙家,自有無數門當戶對的青年才俊可選,相比之下,他卻不再是最佳人選了。
韓霄子自是不願將這個剛剛相認的外孫女許配給外人,當即說道:“青青,你如今身份未定,此事還是容後再議。他若真心求娶,就算你回到晉國,一樣可以來提親。又何必急在一時?”
孫奕之何等機敏,一聽青青之言,便知她心意,自不願再等下去,當即衝著韓薇深深一揖,說道:“奕之心悅青青姑娘,此生唯此一人,絕無二心,還望伯母成全。”
韓薇見他如此認真執著,看到他堅定的眼神,不禁微微動容。她雖出身世家,但當初都敢於逃婚私奔,自不是那種死腦筋恪守禮法之人,尤其是見過自家父母與兄弟姐妹為那三妻四妾爭執不休,一大家人彼此算計,根本談不上什麼手足情誼。而她與趙戩在一起的時日雖不算長,但也體味過兩情相悅的甜蜜,自不願女兒嫁與一個花心之人。如今見孫奕之肯當麵保證一生一世一雙人,她自是心下暗許,情不自禁地點點頭。
還不等她開口應下,問晷便急切地說道:“十九嬸還請三思,若是此時定親,青妹便無法列入趙家家譜,就算十九叔能重歸宗族,隻怕也會心有不甘。”
他拿著趙戩的名義一說,原本有些動搖的韓薇立刻堅定地搖了搖頭,當即說道:“孫小將軍,並非我不答應,而是時機不對。等青青被記入趙家族譜,無論身份家世,與你更為相配。若你屆時還願前來求親……”她看了青青一眼,見女兒一臉的不滿之色,知道她方才心動,便要分離,雖是有些不忍,但還是堅持說道:“待你三年孝滿,我便將女兒許配與你。”
“阿娘!”
青青皺著眉跺了跺腳,她到不在乎三年時間,隻是對於阿娘堅持要她記入趙家族譜再嫁人之事,總覺得心有不甘。
韓薇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阻止她開口,溫言說道:“雖然你阿爹去世已久,但我們也是才知道沒多久,就算孫小將軍不守孝,你也該為你阿爹守些日子。我們能送你阿爹回家,重歸族譜,也算是替他完成了一樁心願。”
“青青明白了。”
話已至此,青青也隻得點了點頭,看了眼孫奕之,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到底,為人子女,終歸還是逃不掉一個孝字,阿娘已經說道阿爹的遺願,她自然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替他完成,至於孫奕之,左右還有近三年孝期,也隻能這樣慢慢地等下去了。
孫奕之聽韓薇如此一說,知道此事再無轉圜餘地,隻得長歎道:“既然如此,還望伯母記得今日約定。奕之三年孝期一滿,必當上門迎娶青青姑娘。”
韓薇點點頭,算是應下了這樁口頭婚約。她知道女兒的脾氣,若是此刻斷然拒絕,非但不能讓她死心,反倒容易激起她的好勝心,原本頂多隻有一分心動七分新鮮之意,被她一反對,當真將這事放在心動,反複琢磨下來,隻怕適得其反。倒不如暫且應下,再慢慢疏導青青。她若返晉歸家,越王的指婚令便對她毫無效果,自然可以再慢慢從那些名門世家中挑選更好的男子,而非吊死在這一株樹上。
韓霄子雖是不滿,但他就算帶韓薇母女歸家,也不敢說當真要她們拋棄家族,隻能默默地先忍下這口氣,等她們回去再說。
問晷總算是鬆了口氣,隻要這事兒沒說死,就有轉圜的餘地。以青青的本事,回到趙家,隻怕家主也舍不得讓她早嫁,若不能得到她手中的兵書劍譜就將她嫁了出去,豈不是當真為他人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