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絕對不行,這個標題太丟人了。”龍鋼仿佛誓死捍衛嫩菊的直男,表情堅定。
“你是不是搞新聞的?標題不吸引人怎麼能引起讀者注意?你上次那個標題,我就很不滿意,沒有爆炸性懂不懂。酸不溜丟的看著就沒意思。”方蟄苦口婆心的勸說。
“這標題肯定不行,還有內容也太不要臉了一點。真要把稿子拿回去給編輯看了,我不怕編輯噴我一臉,我怕詩人拄著拐棍來打我一頓。為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這麼經典的詩句,你用來做商業標題,你這叫毀經典。”
現在的記者真是太討厭了,節操值太高啊。
“真的不發?五萬塊廣告費一個係列的報道也不發?”方蟄直接放大招了,拿錢砸暈你。
“方蟄,五萬塊可以買四分之一版麵三天的廣告了,你何苦讓我弄這麼一個標題呢?”龍鋼真的動心了,但也僅僅是那麼一瞬間,作為一個資深記者,他是有底線的。
“那算了,換個標題,你選一個吧。”方蟄早有準備,拿出一張紙,上麵寫了三個標題。
震驚,這個女人逼的丈夫徹夜哭泣。
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我恨伊人!
都市男人的悲情時刻,我可以說不麼?
看著這三個標題,對比一下稿子內容,龍感眼神帶刀:“方蟄,你不要臉的麼?”
方蟄一攤手:“我是個生意人,要臉幹啥?廣告效果不好,生意自然就差。賺不到錢我就得破產,我破產了手下一百多人就得失業。工人失業了還能另外找一份工作,我失業了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到時候心裏承受不住壓力,從樓上跳下來,那就是你的責任。”
龍鋼被繞暈了,舉起一隻手:“等等,你讓我想想。一個標題就能讓我承擔起你跳樓的責任,我說這裏麵的因果關係,有必然的邏輯麼?算了,這樣吧,我介紹你認識商報的記者吧,他們那邊比較寬鬆一點。晚報是黨媒,就算是文藝板塊,也是要講尺度的。”
“對了,第二個標題商報那邊先用了,我忘記劃掉了。”方蟄不好意思的解釋,龍鋼無語的看著方蟄,最後一次確定:“不用你的標題,就不給廣告費麼?”
“給啊,不用我的標題,廣告費就沒那麼多了。當然這種文章是區別於廣告的,我不打廣告就是不想讓人看著就知道,這其實是廣告。你不要傷腦筋了,這裏麵的關係你想不明白的。你仔細想想啊,你拿五萬的支票回去找主編,讓他來做決定嘛。”
“找主編沒用,他比我還頑固呢,這種事情他不會接受的。找一下吳副社長還是能起點作用的,畢竟他是管廣告這一塊的。”龍鋼說著發現不對勁了,又被這家夥繞進去了。
“算了,這文章我發可以,當做趣聞放在市井雜談見報。潤筆你看著給就好了,我說真的,這種事情真不能開頭的,一開頭以後我就收不住了。最近關於遠大公司狀告紅星廠的報道,主編對我期望很高,你讓我弄這些,不行的。”
方蟄也沒法子了,威逼利誘都用上了,這家夥就是不上套。真是頭疼。不過方蟄對他的職業操守也比較佩服,這種記者以後真的很少見了。
最終方蟄也沒能說服龍鋼,隻好讓他自由發揮。潤筆還是要給的,隻不過變成了一條煙。這就是龍鋼能接受的底線了,其實方蟄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嚐試一下,那就是相機的鏡頭。龍感是個攝影愛好者,用鏡頭效果沒準更好。方蟄沒有這麼做,因為不敢。
不敢的原因是因為他不希望看見龍鋼被驚動打動,去做一些沒底線的事情。正如龍鋼所言,這個頭不能開。
龍鋼走了,方蟄站在樓道上目送他騎著自行車的背影,自言自語:“為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這個時代有用錢都無法打動的媒體工作者。”方蟄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同樣名為“為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為標題的一篇報道。類似的一批報道,讓高鐵減速。
方蟄是不會減速的,因為他停不下來了。從隻要為自己個人負責到為一群人負責,不知不覺的,方蟄被裹挾著往前走,速度越來越快,根本停不下來。
新的一天報紙方蟄已經看過了,內容中規中矩,比較寫實吧。不像方蟄咬著筆杆子一晚上才弄出來的震驚稿,內容講的是一個可憐的男人和私房錢的故事。
龍鋼的兩篇係列報道,一個是關於遠大公司打官司的報道,這篇報道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另一篇就是伊人服飾的跟蹤報道了,還是在最後一版。作為一個朋友,龍鋼真的很夠意思了,隻要在不違反原則的前提下,他能做的都做了。
一個國產時尚品牌的誕生,也確實夠的上生活板塊的新聞了。引發的熱議,帶來的效果,則是另外一回事了。畢竟這不是廣告,而是一篇報道。在這個服務質量不高,國產時尚品牌匱乏的時代,伊人也算是獨樹一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