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星期,陸爾除了剛蘇醒過來時,對他說的近乎瘋狂的那一段話後,就再沒有跟他講過一句話。
這樣的場景,讓他想起了當年的利清清,也是像她這般沉靜。
可是,他知道,陸爾不會像利清清一樣選擇死亡。
這麼多年,許臨再怎麼刻意忽略卻也不能不承認,對於陸爾,他是欣賞的,陸爾比他想象中的要堅強得多。
他突然明白了當初為什麼莫安然會用蒲公英來形容陸爾。
因為陸爾就像蒲公英一樣,看似柔弱,脆弱到風一吹就會飄散,可是,在看不見的時候,它的每一個花瓣,都會在去到的每一個地方生根發芽,然後將所有的土地都變成她的領土。
許臨看著陸爾曾經睡過的病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這樣一個偏執的人,如果已經恨著他,會不會就再也無法原諒?
陸爾回到穀小溪家裏,她踏進熟悉的地方,上一次在這裏的時候,孩子還在,她還滿心期待的想去醫院做個產檢,而現在,再回來的時候,卻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陸爾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玩偶和買回來的小衣服,眼眶再次濕潤起來。
上天真的太不公平,明明當年她就沒有推利清清,可是為什麼這樣的事會報應在她身上?
穀小溪看著陸爾,在她身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這些東西,我先幫你收起來吧,養好了身體,孩子還是會有的。”穀小溪的話裏全是苦澀。
陸爾還有機會有孩子,而她,卻再也當不了媽媽了。
她也曾經期待著陸爾肚子裏孩子出世,然後她一定會像陸爾一樣疼他愛他。
陸爾轉身,一把抱住了穀小溪。
隻有失去過的人,才知道那種失去的蝕骨之痛,此時此刻,她們變成了同一種心情。
許臨開著車來到了穀小溪家門口。
穀小溪正要出門去買菜,看到許臨的車,她停下了腳步,然後冷哼了一聲。
許臨沒有責怪她,穀小溪看著許臨手裏的東西,然後提起了腳步,繼續朝著菜市場走去了。
許臨在門口躊躇了許久,才踏進了大門。
陸爾正躺在院子裏的吊籃裏曬太陽,許臨慢慢的朝她走近,然後將手裏的補品放下。
陸爾睜開眼睛,剛好了對上了許臨的眼神。
“陸爾,你還好嗎?”許臨開口。
陸爾沉默。
自從穀小溪去了醫院,許臨就很少出現在她眼前,不知道是因為不想見她,還是因為知道她不想見他。
陸爾站起身,就要走進門去。
許臨見她要走,立馬就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陸爾……”許臨的聲音沉痛。
他曾想過無數種跟陸爾道歉的方法,可是,真正到了她麵前,他才知道,原來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陸爾看著被許臨抓住的手,感覺到那處肌膚上的灼熱,她轉身,與許臨對視。
“你不用跟我道歉。”陸爾直接的說。
“你不是一直覺得我是欠你的麼,這個孩子,就當是我還債了。”陸爾掙脫許臨的手。
許臨看著自己落空的手掌,眼睛裏也閃過落寞。
“我今天來,不隻是為這個。”許臨看著陸爾的背影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