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聽見了警笛聲,薛以懷才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媽,您報了警?”
江心樂著急道:“以懷,這一次她真不是鬧著玩的,她……她已經沒了!”
薛以懷震驚了:“媽,您說什麼?允惜她……怎麼可能?她今天還來了追悼會,還想……她怎麼可能,送去了哪家醫院?”
江心樂有些哀傷道:“以懷,她沒有送去醫院,她被發現在的時候已經沒氣了。現在警察要把她的屍體帶走,說是要等調查結果出來,排除了他殺之後才讓家屬認領屍體。以懷你跟警局的人熟,具體的你跟他們溝通吧!雖然她爸媽都做錯了事,可畢竟我們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可得幫著處理。”
薛以懷閉上雙眼,有些痛苦。腦子裏過了一遍,關於容允惜的全部。曾經的她,後來的她,現在的她。畫麵一幀幀過,最後都定格在她絕望地衝他喊著,我恨你!
是什麼改變了原來她,歸根到底,是他。容允惜恨他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把照顧她當成自己的責任,她把他的照顧當成希望。他給了她希望,最後都成了絕望。
這世上,求而不得,最是痛苦。
念念側目看他,卻對陳齊喊道:“陳齊,掉頭去警局。”
薛以懷睜開眼睛看她:“念念,你恨允惜嗎?”
恨嗎?念念偏著頭仔細地想了想:“說不上恨,但很討厭。如果當初我一早就知道她差點要了我的命,也許我會恨她。可時過經年,我才知道當年是她讓人在公路上要我的命。可已經過了這麼久,我都快忘了。知道真相,也不似當初那麼憤恨,我很平靜。所以,談不上恨。”
薛以懷輕笑:“你呀,誰都不恨。這樣的性子,到底像誰呢?”她笑而不答,撇過頭望向窗外。人間世事無常說得一點都沒錯,不過短短的幾日,天人永別,實在是沒必要帶著恨。
過了很久,她忽然看著窗外道:“易澤教會我雲淡風輕。我可能像他了吧!他的字典裏,沒有恨,他是我見過最淡然的人。如行雲,如流失,如那水潤萬物而不爭。有時候,我都覺得他境界高到像個修行者,感覺有些縹緲不真實。”
說到易澤她笑了笑,轉過頭對薛以懷道:“易澤每次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都是特別狼狽。他說,他是天使,可我不喜歡這說法。所以,我說,他是……額滴神呐!”
念念笑得溫和,薛以懷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她這樣的笑容了。此刻聽到這些,心中竟然是有些酸楚,更多地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大概是忽略了,人是會變的。就是念念,她也會變。她不再是在他麵前總是慌慌張張的小丫頭,而是提到另一個男人,會淺淺而笑。這樣的氣質,像是清晨濃霧裏若隱若現的山巒,太好美好也太過縹緲。他不知道,他伸手是否還能觸及得到。
縹緲,這可不正是她形容易澤的詞彙嗎?
原來她說的沒錯,她的確越來越像易澤了。薛以懷難以形容心中的滋味,此去經年,她變了。
“以懷?警局到了。你去吧,我就不進去了。”薛以懷走神了,她輕輕推了推他。薛以懷沒有勉強,讓陳齊先送她回家。
俞文見女兒這麼快就回來,而且還是自己一個人不禁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以懷呢?”
念念見容允惜的死訊說了,俞文長歎一聲:“這姑娘也是傻,為了一個已經不愛她的人執迷不悟,最是不值得。罷了,死者為大,恩怨也就一筆勾銷了。”
靳楠在一旁揉著太陽穴:“以懷……該不會是肝腸寸斷了吧?”
俞文啐了他一聲:“當著你妹妹的麵胡說什麼!”念念輕笑,聳聳肩。要說薛以懷一點都不難過,她不相信。正因為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所以容允惜的死他才會難過。不管是於情於理,他也應該難過。
“你也別坐著了,去看看吧!看看以懷需不需要人幫忙,他身上還有傷,去搭把手吧!”俞文下了命令,靳楠就是十個不願意,現在也隻能順著她。
靳楠搭著念念的肩膀笑聲問道:“要是薛以懷請你參加她的葬禮,你去不?”
念念十分肯定道:“他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