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做官的啊。”林鈺嘖了兩聲,“其它的皇親都在京中,就你這個公主在外埠,偏偏皇上還與你走的最近,弄得那些外官一天到晚的總想攀上些關係來。實在是很煩。”
“莊裏的生意還不是順風順水?”
“我很小心這些的。”林鈺捏了一下晚鏡的手,“現在山莊的生意收縮了很多,外麵的分號都是隱了霽月山莊背景的。我可不想被人捉了痛腳,讓你在皇上麵前失了麵子。”
晚鏡笑吟吟地往他肩上靠了靠,“我知道的。”
一行人走進村子,在村口一間不大的食肆門口駐了足。果子先一步撩了簾子進去,店裏馬上就有小夥計迎了上來,笑著招呼道:“客官裏麵請,裏麵請,是吃飯?”
“嗯,這有什麼菜?”
“咳,村子裏的食肆嘛,無非就是些鄉野的吃食。您一看就是在城裏出入過大酒樓的,來我們這也就保您吃個新鮮,您問我什麼菜我還真不好說,得看今天收了什麼菜上來了。”
果子被他捧了兩句,心裏挺痛快,回頭征詢地看著晚鏡,“夫人,這兒您看可以嗎?”
晚鏡低頭一笑,“問你們莊主。”
“莊主還不是聽您的。”果子說完便被林鈺瞪了一眼,嗬嗬地笑著閃到了一邊。那店裏的活計透過簾子看了看,目光落在晚鏡的臉上,有點挪不開眼去。果子咳了一聲,看晚鏡點了頭,便上前擋在那夥計麵前,“別看了,還不趕緊去看看廚裏有什麼菜,一桌上等菜席,兩桌普通的即可。”
夥計這才回過神來,有點局促的原地磨了一下,才道:“噢噢,幾位客官裏麵請,隨便坐,隨便坐,小的這就去招呼。”
這食肆麵積不大,不過四、五桌,但十分整潔幹淨,堂裏沒有什麼油煙味,反而幽香淡淡。櫃上有個二十出頭的女子,普通村婦的打扮,眉清目秀的很是標致,身段玲瓏地靠在櫃台上,正一邊扒拉著算盤,一邊與人說著話。
晚鏡和林鈺尋了個桌子坐下來,環視了一圈後搖了搖林鈺的手臂,“林鈺,這店很有點意思,不覺得嗎?”
林鈺也在四下看著,聽晚鏡這樣說便點頭道:“確實。小村的食肆裏掛詩畫的,我還當真是沒有見過。而且……”
“而且頗有水準。”晚鏡看著離他們最近的一副畫道。那畫上畫的應該是這村子的風景,三月新柳初桃,牧童牽牛牧歸,留白處不著筆墨卻仿佛景致悠遠,寧靜祥和。
晚鏡正與林鈺說著這店中的布置,忽聽得櫃上女子大聲地道:“哎呀,我是算不明白了。龔大哥,你等我相公回來了再說吧,還錢幹嗎要急在這一時呢?”
與女子說話的人聞言笑道:“我說張嫂子,哪有你這樣子的。我這賒賬的要還錢,你倒還嫌我急了?”
那張嫂子嗬嗬一笑,把手邊的賬本合上,“我是光會記賬不會算賬。回頭算多了您不樂意,算少了我不樂意,何必呢?我家相公後天在家,您得空過來抹賬不就得了?都一個村裏住著的,不急在這一兩天的。”
那龔大哥掂了掂手裏的錢,想了想便收回到懷裏,“也行,後天張先生回來,我正好把下半年的束脩一並給他。”
“就是就是。”張嫂子轉出櫃台來,把龔大哥送到店門口,“回去給嫂子帶個好。後天您再過來,跟我相公喝上兩盅。”
送走了龔大哥,張嫂子轉回身來,看見晚鏡和林鈺後微微一怔,低聲自言自語道:“來貴客了?”
晚鏡莞爾,覺得這食肆的老板娘性情著實可愛,便對她點了點頭。
“好俊的夫人。”張嫂子笑的十分明朗,話說的也直白坦率,“二位這是往哪趕路?”
“京城。”晚鏡回道,“路過這裏原想著隨意尋個地方吃點東西,歇歇腳,想不到卻遇見這麼個有趣的店。”
“漂亮吧。”張嫂子走到桌前,也像是個初到此處的客人一般滿是欣喜的打量,“我相公布置的,畫也都是他畫的,好看嗎?”
“好看。你相公想必……”晚鏡轉頭又去看那春晚牧歸圖,目光在落款處停了半晌,忽然轉過頭來問道:“你相公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