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沒記錯,木門百合應該是所有百合花中香味最濃鬱的一種了,在婚禮現場布置這麼多百合花,還能呆得住人嗎?
反正這是顧客自己的決定,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就算是真的有其他花材的選擇建議也要等一冰回來再去跟她談,我一個剛剛入行的新人又不懂什麼,或許人家這麼選擇也是有人家的理由也說不定。
臨近下班鎖門的時候,我對著那花店裏的那些花,突然長歎了一聲。
我跟崔澤宇結婚了那麼多年,都沒見他主動送過我什麼花,原本以為他就是不會浪漫的那種人,可現在想想,也許他的不擅長浪漫隻不過是因為我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謊言。
這段時間在花店裏,每天迎來送往接待了那麼多顧客,大部分買花束的還真都是男人。
那些男顧客在來店裏選花時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是給我老婆選花,也不知道該選什麼,你覺得好看就行。”
每次看著一冰給他們紮花束的時候,我心裏就會閃過一絲酸楚,覺得自己之前的那麼多年,活的真是一點滋味都沒有。
“汪”。
大皮蹭著我的小腿叫,不知道是不是在它的生物鍾裏,已經習慣了在這個時候關門回家。
我將店門鎖上,回家的路上不停地拿起自己已經安靜了一周多的手機,時不時地就看一眼。
盡管我將自己隱藏在了這個地方,可我還是希望能有人在乎我的消失。
同一座城市裏,一個人想要找到另一個人真的很難嗎?
如果是放在幾十年前,這事兒可能真的不太容易。
可是放在今天,這應該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吧?
更何況我雖然換掉了手機號碼,可我的微信裏從來沒有拉黑過席晉,更沒有屏蔽過他,我甚至還在來花店上班的第二天拍過一張有花店名字的照片,如果他想要找我,一定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得到吧?
我不知道都過了這麼久,他那日把我罵成那個樣子,我的內心到底是在殷殷期盼著什麼?是因為有了這個孩子的緣故嗎?所以我才會忍不住的放不下,忍不住的在心中猜想他對我的驅逐會不會另有苦衷?
可我的手機始終沒有響起來,我的麵前也始終沒有出現席晉的那張臉。
我腦海中所有的幻想真的就如同一場千秋大夢,他並不會來,而我的夢,卻遲早要醒過來。
兩天後的晚上,一冰回來了,還帶回來了一塊很好吃的榴蓮蛋糕。
他說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給他的女朋友掃過墓了,因為那事兒在他的心裏始終是個解不開的死結,讓他放不下。
那天他聽了我問起了關於女朋友的事,就想著去他女朋友的墓碑那兒看看她,跟她聊聊這兩年發生的事,他的心裏就舒服了很多。
見他回來,我就把那個女人來下訂單要上千枝木門黃色百合布置婚禮的事情跟他說了,他聽到之後的反應跟我預想之中的差不多,“誰結婚會用那麼多黃色百合?她就沒要別的花材?比如說玫瑰或者是滿天星之類的?最近好多明星結婚都很喜歡用滿天星啊。”
我搖頭,“她留言的單子上點了名的就要木門黃色百合,我當時還覺得她是個挺懂行的人呢,我要不是跟你學了這麼長時間,我都不知道什麼是木門百合。”
他笑,說明天再給顧客打個電話溝通一下再說。
第二天電話溝通後,顧客的條件依舊沒有更改,可一冰卻二話不說的答應了。
原因很簡單,對方給錢痛快,並且先轉賬給了一冰兩萬塊錢的定金。
“木蘭,等這筆生意做完我給你五千塊獎金,這筆買賣不錯,我們可以小賺一筆了。”一冰心情大好,還把我的工資提前預支給我了,說反正現在手頭也不寬裕,先拿著花。
雖然賺錢總歸是一件讓人心情愉悅的事情,可是為了這筆生意,接下來一周多的時間我們都一直在忙活著,訂花,修剪,布置,每天下來我整個人的腦子都是昏昏沉沉的。
木門百合雖然花期長,也足夠漂亮,可它的香味太濃鬱了,嗆得我根本就受不了。
一冰本來說讓我回家歇著,他自己再加上臨時雇的兩個人一塊是能幹完的。
可我看他成天從早忙到晚的樣子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覺得既然自己拿了這份錢,做這些事情就是應該的,即使味道嗆人,戴著口罩忍忍也就是了。
終於迎來了婚禮的那一天,新娘無論如何都要請我跟一冰一塊去吃酒席,說婚禮現場布置的簡直是太讓人滿意了,她理想中的婚禮就是這個樣子。
可是當我跟一冰按照約定的時間趕到婚禮現場時,竟然發現布置好了的婚禮現場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