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以後,我再去思考很多事情好像就變得直觀清醒了許多。
例如說他們之所以會用這些從網上複製下來的東西來敷衍我,並不是因為他們不想要留在這家公司繼續工作,隻是因為他們對這家公司的現狀有些心寒,甚至於覺得是“恨鐵不成鋼”。
如果他們真的對這家公司失望到極點,他們是一定會離開這裏的,就好像是我當初一樣。
如果我現在繼續用批判和審訊的態度對待他們,會不會促使他們更加寒心,以至於下一次再遞給我文件的時候,甚至都不再是一份敷衍我的策劃書,而是一份認認真真的辭呈?
如果他們真的全都離開公司,難道我就會有把握在兩個月內招到一批比他們更有經驗,更配合我,並且可以使部門員工更服從於他們的管理層嗎?
我自己都算不上是足夠了解這家公司,那我又有什麼把握在招聘了新人之後,能夠將他們培訓成比麵前這幾個部門經理更優秀的人?
當我在腦海中想清楚這一切的時候,我忽然間就意識到這件事兒輪不到我來衝動,我不能就因為自己的一時怒火而毀掉了整個公司的前程。
我來到“臻愛”是為了讓這家公司變得越來越好的,不是為了讓這家公司變得越來越糟的。我不是還指望著“臻愛”的業績能夠上升,我能夠利用“臻愛”使席晉的心願破滅嗎?
如果要是今天他們都集體離開,那這件事兒表麵看上去好像是我很威風,我贏了,可實際上這場仗我是輸得徹徹底底。
不僅僅是輸了“臻愛”這個總經理的位置,我還失去了戰勝席晉的機會,失去了自己曾經的心願,變成了我曾最痛恨的那種人。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對著他們這樣說道:“我想今天你們會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待我,應該是你們所有人都覺得‘臻愛’現在的前景就是死路一條吧?你們覺得公司遲早會倒閉的,所以即使你們滿腔熱血的認真對待工作,也是無濟於事的,對不對?沒關係,你們會有這種想法,就說明是我工作的失職,我沒能讓你們相信我的到來會改變這家公司的命運。你們看這樣如何,如果我能夠在一星期之內為公司拉來一單五百萬以上的合同,你們就乖乖的將這份規劃書拿回去重做,用一個彼此信任的態度來麵對我,麵對公司,怎麼樣?”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發燒把腦子燒糊塗了,五百萬的項目我倒是真敢說。
又不是五萬塊錢,我去跟唐素如借一下也借到了。
以現如今“臻愛”的情況,要是能夠每個月都能有五百萬的項目,那還至於混得這麼慘?
可不管我之後能不能在一周之內接到這個單子,反正在我說完了這句話後,他們幾個人忽然變得安靜了起來,臉上的不屑與囂張突然之間煙消雲散。
是這個數字把他們嚇到了嗎?
“如果你們沒有什麼意見的話,那我就權當你們是答應我了。行了,也快下班了,今天的會議就開到這兒,你們都回去吧。不過我可有言在先,你們這段時間裏最好是好好想想到底怎麼樣交出一份能夠讓我滿意的部門規劃方案來,否則我要是一旦給公司簽下來了這個合同,你們中間卻有人拿不出合理的規劃方案,那到時候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我一定會把他開除,二話沒有。你們現在的位置也許你們不珍惜,但是我珍惜,外麵有無數的求職者也很珍惜。我希望你們能夠明白,我跟唐董一樣,尊重你們這些年為‘臻愛’貢獻出的辛苦,我也希望我們能夠共同努力將公司變得更好,但如果真的有人誌不在此,我也不會強求。行了,散會。”
當我說出“散會”這兩個字走出會議室時,我隻覺得整個人的腦子都是空蕩蕩的。
我甚至覺得明天早上當我一覺醒來,應該就會將今天開會時說過的話忘個幹幹淨淨了。
真的,來公司這麼一折騰,我保證我的病是一點沒好,反而加重了許多,我現在看人都覺得是重影,難受得要命。
終於在辦公室裏挨到了下班時間,菲菲走進來說要陪我去醫院,卻被我義正言辭的給拒絕了。
我才不要做那麼苛刻的領導,下班時間之後如果不是工作必須,我才不要去占用人家的私人時間。
她也有她要做的事情,我不過是發燒而已,自己打車去醫院看病不就行了嗎?菲菲又不是醫生,又不能幫我治病,我纏著她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