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安慰丁一冰,畢竟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出身富貴的丁一冰原來背後藏著這麼多令人心酸的故事。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將手輕輕覆在了丁一冰的手背上,輕聲道:“沒關係的,不管以前的日子有多難熬,隻要活下來就沒事了。”
如果說此前我還覺得自己跟丁一冰之間的距離很遠,很陌生,那麼這一刻,他的話倒是拉近了我們彼此之間的距離。
我想,所謂惺惺相惜,大抵就是這種滋味。
“不用安慰我,每個人生來得到什麼,就注定了要失去什麼。我生來衣食無憂,便注定了要麵對這些陰謀陽謀的爭鬥,很正常的。在姐姐剛剛走後的那段時間裏,我盡可能的不去跟繼母說話打交道,我知道憑借自己當時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跟繼母抗衡,所以我選擇了逃避。可是當大半年之後,繼母真的懷孕時,她整個人便將所有的壓力都釋放在了我身上。當時我難以理解,不明白繼母為什麼一定要把我逼向死路,她用很厚的辭典直接扔在我身上,這樣即使身體上有淤青會被我爸發現,她也會說是我自己摔倒磕碰的。反正比起我的話,我爸總是更相信繼母的枕邊風。她還會將煙灰蹭在我的衣服上,跟我爸說我不學好,小小年紀就出去鬼混抽煙。她讓保姆拿著證據站在我爸麵前,所以無論我如何抵賴,都無法說服我爸相信我。隨著年紀漸漸大了,我終於明白她討厭的未必是我,而是我身為我爸長子的身份,她害怕我爸將來會把公司給我,財產給我,那她的孩子就什麼都沒有了。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我開始嚐試著去裝病,我從一個原本無比陽光活潑的男孩變成了一個體弱多病無比溫順的病秧子。我總是生病,並且對我爸跟我講起一些關於經商的道理與行業規則表現出極大的厭煩。事實證明,我成功了,從那以後,繼母再也沒有對我做出什麼可怕的舉動。所以我,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心甘情願的,但這是我保全自身的唯一方式。我跟你一樣,有自己的在意,也有自己的痛恨,但是憑借我一個人的力量真的不足以做到這些,所以我需要你幫我。”
丁一冰輕歎一聲,又道:“有些痛,注定了會曆曆在目,不過我希望它能快一點結束。”
“對不起,丁一冰。如果你不跟我說這些,我真的誤會你了。剛才在樓下的時候,小姑姑毫無緣由的訓斥我,你還要我跟她道歉。我雖然照做了,可是心裏卻想著那是因為我來之前答應了你會聽話,而你又的的確確幫過我,所以我是咬著牙說出道歉的話的。我當時心裏還挺委屈,挺埋怨你的,覺得你不夠意思。但是現在聽你說了這些我倒是都能理解了,要是一早就知道你的這些過去,或許我心裏就沒那麼抵觸了。”我說的是真的,我覺得自己的人生雖然挺慘的,還不等到了可以賺錢盡孝的年紀就失去了父親的陪伴,但是比起丁家這些暗地裏的血雨腥風,稍有不慎就可能丟掉性命來比,我的日子真的算是很好過了。
“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善與惡來區分,你也別以為這世界上的事情非黑即白。大部分人都不是處於善惡的極端,而是在麵對不同的事情是徘徊於這二者之間的。就好像是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一樣,沒有誰會真的那麼無辜,一切事情冥冥之中自有緣由。木蘭,我們都一樣。”丁一冰說這話的時候,突然伸手將我攬在了懷裏,下巴輕輕抵在了我的頭上。
這一次我難得的沒有躲閃,而是整個人都依靠在了丁一冰的懷裏,安靜的沒有說話。
今天下午我在丁家受了足夠多的委屈,已經很累了,可當我看到丁一冰身上好像潛藏著另一個自己,便可以徹底放下了偽裝,懶得再動了。
讓我這麼靠一會也好,我相信丁一冰對我沒什麼別的興趣。
甚至在這一刻,我的腦海之中還冒出了一個想法,也許在今天之後,我可以跟丁一冰彼此了解的更徹底一點,他需要一個女人來蒙蔽家人的視線,而我需要他去幫我查到更多事情。
席晉跟我的關係今非昔比,我總不能再指望著我的丈夫去幫我解決掉我的前夫吧?我相信在查清楚崔澤宇跟車嘉寧的經曆方麵,丁一冰也不比席晉查什麼。
那些仇恨,我沒有說,可並不代表我忘記了。
痛,怎麼會忘記啊?
可是出乎我預料的是,丁一冰竟然先跟我開了口,要我繼續幫她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