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迅速異常的走向思過崖,於危崖峭壁之間如履平地。寧中則心急,奔在前頭,卻也沒離丈夫太遠。還未到達,就聽令狐衝遠遠的縱聲高呼:“師父、師娘!”
寧中則一聽令狐衝歡喜中,又帶一絲委屈與思念的呼聲,心頭也是一酸,不由有些怨怪著丈夫,太也狠心了些。
二人剛剛上崖,令狐衝就不勝歡喜,搶上拜倒在地,抱住了嶽不群的雙腿,叫道:“師父、師娘,可想煞我了。”
嶽不群早知他這是因為什麼生病,二十四、五歲的人了,還沒有一點成熟的樣子。
不說年長的李光、時都、江鎮三人,隻說與他同歲的宋昭,更小一歲的唐藝在北方大漠之中追亡逐北,威名遠播。就連十七、八歲的內外門師弟們,都能指揮若定,揮灑自如,那才是堂堂華山派弟子的風範呢。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這時雖見令狐衝真情流露,卻困於私情,絲毫沒有長進的樣子,心中就頗為不喜,不由自主的哼了一聲。
看來華山的生活太過安逸,至使包括令狐衝在內的親傳弟子們大多失去鬥誌,隻剩下兒女情長了。並不是說兒女情長不該有,而是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光說不練,最是惹人厭。
正如道理人人都懂:鍛煉有助減肥身體好,好的,明早就去。轉眼後,依然未起。要孝敬父母,好,明天就回去探望。轉眼後,公司有事,回不去了。要熱愛祖國,好,明天就買國貨。轉眼後,蘋果就是要比華為好。
令狐衝顯然就是這般的人,如果真喜歡羽裳,直接追就是。結果嘴上說喜歡,實際卻沒有半點行動。既當人家是女神,不敢褻瀆,卻又驕傲不願放低姿態。非得人家主動送上門的,這才免為其難的被迫接受。這種好事,恐怕也隻有夢中才會有吧!
嶽不群甚至在想,對親傳弟子們的保護太好,對外門內門弟子們的壓迫太甚,會不會又再次令他們對立起來,形成新的劍氣嫡庶之爭?應該不會吧!
看來日後超過二十歲的親傳弟子,也要加壓才行,不能讓他們太過安逸。免得因太不公平,而使外門與內門弟子生妒。
寧中則伸手將令狐衝扶起,見他容色憔悴,大非往時的神采飛揚情狀,不禁心生憐惜,柔聲問道:“衝兒,你師父……和我剛從關外回來,聽到你生了一場大病,現下可大好了罷?”
沒想到寧中則也學會撒謊了,想是怕令狐衝怪她這師娘太過守規矩了,沒有上崖來看他吧。
令狐衝說道:“已全好了。師父、師娘兩位老人家一路辛苦,你們今日剛回,卻便上來……上來看我。”說到這裏,說話哽咽,轉過頭去擦了擦眼淚。
寧中則從飯籃中取出一碗參湯,道:“這是你師父專門帶回的關外百年野山人參熬的參湯,於身子大有補益,快喝了罷。”
令狐衝端起碗時右手微顫,也不要寧中則喂他,忙大口將參湯喝完了,說道:“多謝師父、師娘。”
嶽不群伸指過去,搭住他的脈搏,隻覺弦滑振速,以內功修為而論,比之以前大大退步,又回複到天人合一境的初境了,心中更是不快,淡淡的道:“病是好了,不過這內功非但沒長進,反而退步了!”
令狐衝俯首道:“是,師父師娘恕罪。”
寧中則微笑道:“衝兒生了一場大病,現下還沒全好,內力自然不如從前。難道你盼他越生病,功夫越強麼?”
嶽不群搖了搖頭,說道:“我考查他的不是身子強弱,而是內力修為,這跟生不生病無關。本門氣功隻須勤加修習,縱在睡夢中也能不斷進步。更何況衝兒修練本門氣功已逾十數年,若非身受外傷,便不該生病,總之還是七情六欲不善控製之故。”
寧中則向令狐衝說道:“衝兒,你師父向來諄諄告誡,要你用功練氣練劍,罰你在思過崖上獨修,其實也並非真的責罰,隻盼你不受外事所擾,在這一年之內,不論氣功和劍術都能突飛猛進,不料……不料……唉……”
令狐衝大是惶恐,低頭道:“弟子知錯了,今日起便當好好用功。”
嶽不群道:“武林之中,變故日多。我近來四處奔波,眼見所伏禍胎難以消解,來日必有大難,心下實在不安。如今門中親傳弟子中以你武功為高,我和你師娘對你期望甚殷,盼你早日能為我們分擔巨任,光大我華山一派。但你牽纏於兒女私情,不求上進,荒廢武功,可令我們失望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