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色愁雲,風蕭蕭雨也蕭蕭的夜,自欽安殿走出的蘇念念手舉著手中的油紙傘街走在這雨幕之中,整個人顯的有些怔怔出神。
糾結在林月嬋所要求火藥之事中的蘇念念也沒看清自己要往哪兒走,就這麼一路腳下不停的走著,走到最後,這人竟就走到了北宮的院落處。
北宮內多數的宮苑已經漆黑,那些長年累月被困在這裏的老太妃們終日守著天黑天亮一天一天的過著,這裏依舊如之前蘇念念所見到的那樣那麼冷肅,還帶著一絲絲的蕭瑟,蘇念念難得有那靜下來的時候,瞧著這裏,她記得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對這裏有一種莫名的排斥。
“這都什麼時辰了,這個點兒你一個太後往這寡婦院裏跑什麼?”在蘇念念對著這北宮裏怔怔發神的當下,有一個聲音叫住了蘇念念,令蘇念念回過神,轉而看向了叫住了自己的人。
是老太妃,一身褚色長裙的老太妃站在這雨幕中,自有身邊的宮女撐著傘打著牛角宮燈站陪著她一同站著,看她的樣子,好像也是占了很久,這身上好像還被打濕了。
“給老太妃請安!”蘇念念一見老太妃,盈盈一福身,很是客氣的與之說道。
“傻嗬嗬的,站在這外頭身上都打濕了,還不進來換身衣裳,說你蠢,你還真的是一點都不聰明。”老太妃隻唬了蘇念念隻一眼,輕咳了一聲,語氣不大好的叫蘇念念跟自己進院子,換下身上那身濕衣裳。
蘇念念“哦”了一聲,沒有拂了老太妃的心意,收了雨傘跟著老太妃進了內室,四麵環股,發現內室裏攏著一股藥香,蘇念念與寒霜與秋楓進了內室,抖落了身上的雨露,衝著老太妃微微一笑,可老太妃隻是撇了蘇念念一眼,叫蘇念念訕訕的一笑,尷尬的不知道要和老太妃說些什麼。
大抵這宮裏能夠和老太妃聊得來的隻有蕭然一個,她不是和老太妃聊不來,而是對老太妃有點畏懼,她有點害怕她。
“去把衣裳換了,笑的跟個傻子一樣,真是替小皇帝心疼怎麼攤上你這麼個娘。”在蘇念念笑的同時,老太妃身邊的宮人已經找來了幹淨的衣裳,老太妃毫不客氣的直接扔到了蘇念念的頭上,就這麼厲聲一句話,讓蘇念念又是“哦”了一聲。
衣裳的顏色很是鮮嫩,看那樣子,怕是老太妃從前的,蘇念念穿在身上倒也合身,等走出淨房的時候,老太妃已經沏好了一盞熱茶放在了一旁,看著蘇念念身上的衣衫,盯著蘇念念瞧了許久……
“年輕就是好呀,這鮮嫩的顏色穿在身上就像是花兒一樣,這以後你還是要多穿些好看的衣裳,你還年輕,每天穿的死氣沉沉的活像個老嫗,現在又不要叫你為先帝守孝,你也學學那慕容佩玥,瞧那慕容佩玥每每的把自己傳的金雕玉砌的,你在瞧瞧你,窮酸的,誰還知道你是太後。”
“大半夜的在這宮裏四處亂跑,你也不怕慕容氏把你拉到哪兒沒人的地方直接把你滅了口,你這人這腦子是豆腐做的。”遞過那一盞熱茶,老太妃讓蘇念念往自己身邊坐,嘴裏的話雖然說的有點重可這話裏的意思還是帶著好意的,蘇念念聽得出來,也知道老太妃就是個麵冷心熱的人。
“您老人家進來的身子可好?之前聽皇帝說你到了春日便要犯病,現如今和大好了?”蘇念念聞著這屋子裏的藥香味,倒是沒回答老太妃的話,而是向老太妃詢問著這她的身子。
這都五月了,按說這病也該好了,怎麼還在吃呢……
“所以說你們笨啊,這一個個的都忙著外頭顧不得裏頭,我要是不滿屋子藥香,怎麼能夠讓人知道我的身子骨沒好,隻有叫人知道我身子不濟,才能夠讓該放心的人放心。”
老太妃沒有回答蘇念念的話,隻唬了蘇念念一眼,說下了一番別有深意的話,叫蘇念念聽的心裏“咯嘣”了那麼一下。
“太妃……”蘇念念喚了一句……
“你當初救下的那個,逃不過慕容氏的手段,還是成了慕容氏的走狗,這春日裏自從我犯病起天天的往這院子裏跑,可這身上總攏著一味蘇合香,蘇合香內的香料與我吃藥的一味藥材相克,這是十八反,當初為我配下丸藥的老太醫可是刻意叮囑的,高祖皇帝在世的時候,嚴禁我宮裏的人在我用藥的時候有一絲一毫的香,卻是難為了慕容氏,想了那麼樣的法子來對付我,這不,我也要叫她放心了才是!”
她那病春日泛夏日收,這麼多年來曆來如此,是因為不習慣這這京城裏氣候,這麼多年她都是這麼過來的,可今年卻不一樣了,慕容佩玥是個聰明的,這樣的心思和手段,也唯有她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