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隻上半天課,軍訓也接近了尾聲,同學們的體能也都到了極限,教官似乎也想給各位同學留個念想,不再那麼嚴厲,有的時候看見彎腰駝背或是躬著腿的人,也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用教官自己的話說:“再要是原地踏步一上午,他走的時候,可能都沒有一個人送行。”
而其它班級提議,下午放假,大家一起在澗水湖邊,舉辦聯歡晚會,一來拉近一下同學感情,二為教官送行,而教官也慷慨地點頭同意,並免費為大家提供小食和飲料。
姚若塵依舊拒絕了騰傑和袁袁一起進餐的提議,獨自一個人去了圖書館。
圖書館內極為安靜,隻有值班老師在昏昏欲睡,而姚若塵站在排排書目前,欣喜萬分,沒有人知道,除了掙錢養家糊口,她還有一個最為癡迷的夢想—作家。是的,她熱愛文字,如同熱愛奶奶和蓉姑姑,可她生活在閉塞的文化傳播並不發達的小山村,她隻是利用田間地頭休息的時間,零星地看過鄰家姐姐在縣城租來的小說,瓊瑤的深情、席絹的爆笑、金庸的武俠、還有三毛的流浪……,都讓她廢寢忘食,有的時候為了盡快歸還人家,她通常都要在太陽落山前看一半,再在太陽出來之後起床看完,老師經常誇她的作文寫的好,也經常當範文,如果說,她僅有的自信,都來自學習成績,那寫作應該占了80%。而今,麵對這成千上萬的圖書,她忍不住滿目放光,她發誓,要在不影響專業課的情況下,在畢業之前,閱遍滿館。
姚若塵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竟意外地在拐角的暗處,看到顧溪芮和盛楠,二人隔著一張桌子而坐,卻似有意似無意地彼此偷望,顧溪芮依然是長發披肩,闊腿牛仔褲,配上厚底小皮鞋,洋氣而幹練,此刻,正略帶傷感又滿是期待地看著盛楠。
盛楠似乎感到顧溪芮的探望,微微抬起頭,思考一下後,推開椅子朝顧溪芮走去。
顧溪芮似乎一驚,笑著打招呼:“你也來了?”
“嗯,我想在臨走之前,把借書證添滿,也不枉費我這四年的青春。”
“……。”
“溪芮,謝謝你……。”
“不要謝我,你知道,我心甘情願。”
“我在化工廠等你,你一定要來。我一定闖出一點名堂,親自來接你。”
顯然,這句話是顧溪芮要聽的話,隻見她雙眼放光,滿臉嬌羞,用力地點頭。
看來,韓笑天隻是一廂情願,他壓根沒戲。
查找了半天資料,才選定了最簡單的出演劇目《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
此刻,已臨近黃昏,校園裏也格外清靜,隻有個別班級在播放錄像,偶爾傳來同學的打鬧聲,而球場上,依然有很多男生在打球,夕陽將每個人的身上度上一層金色,那麼悠閑又滿是活力,真好,姚若塵忍不住閃過一絲羨慕,正是無憂無惱、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未來有無限可能,而今也有無限拚勁,不像自己,背負這麼多,連喘息的時間都不能有,她的字典裏,永遠隻有努力,向上,堅持,堅持,再堅持。
她一個人去了最近的食堂,打了兩個饅頭後,又找到一棵老樹下盤腿而坐,就著榨菜吃著饅頭,再研究《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劇本該怎麼調整,才能更適合自己和夥伴們。
而張照海和丁健從旁經過,絲毫沒注意到她,然而韓笑天,卻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打量姚若塵。
究竟背負多少艱難,才能練就如此豁達的性格和堅韌的毅力與體魄?又是承受多少,才會避過人群,窩在這裏添滿肚子?自己那麼難為一個女孩子,是不是一點都不爺們兒?一點都不成熟?說到底,也隻是逞口舌之快,彼此遠無冤近無仇,何必鬧的天翻地覆?對,那個約法三章,早就各自擺明立場,互不幹擾,她的一切又不幹我的事,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