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林間。
深秋的落葉鋪滿地,天邊,月牙一樣的彎月發出暈黃的光,斜斜地照在地上,將原本豔麗明媚的落葉襯托的黯淡又憂傷。
一如長椅上躺著的韓笑天,心底悶悶的,宛如身體被掏空,無力,挫敗,還有淡淡的不服氣。
他自認喜歡顧溪芮好多年,從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就覺得顧溪芮是他的,雖然他不說,卻一次次將自己認為的最好的東西送給顧溪芮,他的玩具、他的書、他的保護、他的癡纏……。
可顧溪芮卻覺得他的付出都是理所當然,她理所當然地享受他的關愛,也理所當然地推他於千裏之外,因為他給的,不是她想要的。
為什麼?
自己哪一點比那個叫盛楠的人差?論人品,自己也是善良、優秀、可以扶老人過馬路的好青年。
論外表,自己一米八三的個子,要臉有臉,要型有型,從小到大,就是典型的帥哥。
論家室背景,她最清楚他的家,就算他,他的兒子,兒子的兒子永遠不工作,也可以瀟灑度餘生,絕不會斷糧。
論誰愛她更多一點,這個兒,是盛楠無法比擬的,從初生就喜歡她的人,卻比不上一個認識三年的人,這是什麼邏輯?
女孩子的心,總是讓人搞不懂。
想到此,他的眼淚便淡淡地流了出來,滲到嘴裏,鹹鹹的,他故意睜大了眼睛,仰望天空,假裝所有的眼淚是滿天星星幻化的水滴,滴在他的眼睛裏,滴在他的心上。
姚若塵查遍了食堂、球場、澗湖、開水間……,可都沒有找到韓笑天,馬上就到了學生會檢查的時間,自己必須趕到班級,不然的話,丟了一個賣一個,多不劃算,班級連缺兩個人,會驚動舍老師的,做為團高官,為了這個班級的榮譽和期末考核,做到這個份上,也可以了。
這樣想著,姚若塵便加快了腳步,她踩在泛黃的落葉上,軟軟的,涼涼的,伴有“沙,沙,沙”的聲音,她忍不住動了玩心,試著掂起腳尖,踩著落葉上的露水,跳起舞來。
月下的姚若塵,穿著一身天藍色的校服,梳著高高的馬尾,黑白分明的眸子、柔順的長發、柳葉眉、小小的瓜子臉,雖然不是大美女,卻自有一種清麗與純淨,帶著倔強與要強,也夾雜著憂傷與心事。
姚若塵享受一個人的夜晚時,卻突然被學校的預備鈴聲震響,才收斂心神,奔跑上前,眼角的餘光看到躺椅上黑黑的東西,旁邊,還有幾個啤酒罐。
這是誰?雖然自己被嚇了一跳,卻受好奇心驅使,緊張上前試探。
恍惚間,頭上站著一個女人,正怒氣衝衝地看著自己——姚若塵,那個大嬸!
韓笑天透過眼角的縫隙看到姚若塵,覺得此刻的自己很狼狽,索性假裝在熟睡,可腿上,卻被連踢幾腳。
姚若塵:“別裝死,起來!”
韓笑天突然覺得丟臉到家,無地自容,可此刻醒來,更證明自己的軟弱,便更緊地閉上眼睛。
姚若塵見韓笑天沒動,思考一下後,拿起旁邊的酒瓶:“來呀,喝兩瓶,你不是很喜歡喝嗎?”
韓笑天突然有點想笑:這是什麼套路?不是應該軟語安慰,或是淺淺的擁抱,亦或是淡淡的輕撫?
姚若塵見韓笑天的嘴角一絲上揚,又踢了幾腳。
“我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管你的情緒怎麼樣,做為一個大男人,不論什麼事,多大壓力,都得學著理智對待,做你該做的,想你該想的,繁事都會過去,別讓關愛你的人跟著著急上火。”
這算安慰吧?顯然他因某件事正處在鬱悶階段,可自己又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