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你媽媽怎麼了,她要是在的話,看見你這麼沒素質,這麼對你父親,對我,她也會抽你兩巴掌。”
裴蓉忽見韓笑天叫囂著衝自己指來,脾氣也立刻上來了,禁不住對著韓笑天,也開始指責和教育。
對於這個孩子,她是又愛又恨,十一年來,她傾盡所有,變著法的對他好,可著他的心,深怕他有不滿情緒。
很多次,她明知道自己沒有錯,明知道是他不對,可她當時還是由著笑天的性子,然後再去背後找他談,可談一次崩一次,她也實在沒有辦法。
有的時候,她還要從丈夫韓庚的角度去照顧這個孩子,既想當個慈母,又不想外人罵她裝賢惠,不去教育,一味的討好和縱容。
在各種夾縫中生存,讓她常常筋憊力竭,可日子反反複複,惡性循環,她始終找不到一個好的解決辦法,實在無能為力。
已進四月,濱城的冬天雖然已經結束,但還是有一陣陣的冷風襲來,中午陽光照射下融化的積雪,在早晚的寒涼中又凝結成薄冰,並且混著泥土的氣息,有淡淡的清新的味道。
韓笑天,今天穿著薄款的牛仔風衣,裏麵隻是一件微薄的t恤,此時,不知道是由於心境還是因為天氣,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
對於這個後媽,他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不管母親是躺在病床上還是清醒時快樂地照顧一家人,她都圍在父母身邊,對父親韓庚無微不至,對母親更是嗬護有加,可他深切的知道,這個女人,從來不屬於這個家。
他忘不了,母親在離家出走前的那個夜晚,摟著熟睡中的他,親了又親,滿含熱淚,而後絕然地離開,更是不顧他追在身後,一遍一遍地哭著喊媽媽。
等他哭夠了,回到家,卻透過窗戶,看到父親靠在這個後媽的肩膀上,也有眼淚和悲傷,但這眼淚和悲傷,是他不了解,更不理解的,明明媽媽受盡委屈,他憑什麼哭?
他也忘不了,在見到母親遺骸的那一幕,這個叫裴蓉的女人,哭的更是傷心和愧疚,還抱著母親發誓,一定會代她好好照顧父親和自己,不知道她這一出戲,是演給誰看?
他更忘不了,在母親走後的第二個春天,父親牽著裴蓉的手,命令他,叫她媽媽,他含著眼淚,一聲也叫不出口,憑什麼,我自己有媽媽,雖然她不在世,但她永遠在我心裏,永遠是我媽媽,無需她人來替代。
從裴蓉正式進入家裏,搶占父親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便沒有童年。
他所有的事都能自理,他所有情緒都裝在心裏,除了顧溪芮,他從來不與人接觸,也沒有朋友。
這樣灰暗的日子,一過就是數十年,他雖然習慣,卻很是苦痛,他從不與人傾訴,卻無人知道,他在無人的夜裏,流過多少眼淚。
“我再說一句,你沒資格提我媽。我媽就是被你和我爸害死的。”
韓笑天憶及過往,心,再次疼的撕裂一樣,這種疼,在每次提到他的母親時,都會有,可能,這就是血濃於水的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