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開始很熟練的哭天搶地,不停的哀嚎著紅袖兒雖然臉上容貌盡失,但那性子卻是最為剛烈,三公子就這麼要人的話,紅袖兒怕是活不了了。
陳積的臉色很是平靜,騰出撫摸在雪兔身上的右手,從腰間抽出短刀,扔在柳娘身邊道:“你把這個拿給她,就說這是我從姬昭武那兒拿來的。”
柳娘看到短刀扔到自己身前,好像是被嚇了一跳,怔怔的愣了片刻之後,這才拿過短刀繼續捶胸頓足,說什麼紅袖兒到這紅豆館都快十年了,期間她把所有的心血都壓在了紅袖兒的身上,用最好的吃食養著,請最好的名師教琴等等等等。
陳積沒反應她就繼續哭訴,就連她的衣裳都是最好的蘇繡,打的茶粉都是差點兒做了貢品的雲雲。
陳積隻是坐在那裏,不厭其煩的摩挲著雪兔,此時見它終於放鬆下來,身上也不緊繃著了,便將它拎起來,左臂彎曲,讓雪兔仰麵靠在自己的手臂上,繼續給它順毛。
“九郎已經被我掃地出門了。”
陳積繼續道:“所以再報價的時候就隻給和我說好了,柳娘你摸著良心說話,要多少錢?”
柳娘終於等到了這句,一手抹著眼淚一手摸著良心道:“三公子這話說的,紅袖兒和我早就是親如一家,這世上哪有賣兒賣女的道理。隻不過紅袖兒要是一走的話,紅豆館裏確實過不了了,不管是紅倌兒還是清倌兒,之前可都是指著紅袖兒吃飯呐……”
陳積自動過濾掉她的那些廢話,然後笑道:“在不報價的話我可就真的不出價了。”
“五千兩。”
柳娘很識時務的舉起了一隻手,隻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肉疼的很,好像是這要價虧到了姥姥家。
陳積搖了搖頭:“五百兩,不能再多了。”
“啊?”
柳娘轉眼望向陳積,剛才臉上的肉疼在這一刻消失不見,轉而換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三公子不要和柳娘開玩笑了,這價比那些紅倌兒的梳攏頭夜也高不了多少。”
“哦?柳娘的意思是,咱們再算算你和九郎坑我的事?”
柳娘也回過神來,準備繼續哭啼喊冤,隻不過陳積沒有和她討價還價的意思,直接在懷中掏出五張銀票紙鈔放在旁邊的紅漆方桌上道:“時候不早了,這邊是銀子,那邊是刀子,柳娘選一個吧。”
他可一直沒有忘記自己惡霸的身份。
不過就在這時,紅豆館的二樓有人笑道:“哈哈,三公子是看上了那紅袖兒?那我曹休可還真算是幹了件人事。不過這是怎麼了?三公子身上的銀子是落到什麼地方了?沒事沒事,剩下的可以記在我曹休的賬上嘛,再怎麼著,也不能讓三公子折了麵子不是。”
陳積仰著頭嗬嗬笑道:“這價我已經講好了,如果曹公子心疼柳娘的話,倒是可以把那四千五百兩給她補上。”
曹休微一錯愕,隻不過瞬間就恢複了笑臉,正要繼續搭話,這才發現陳積已經扭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柳娘苦著個臉走了過來,將銀票藏入袖中之後,又拿著短刀苦著臉進去了。
整個過程看著淒慘至極,隻不過柳娘倒也沒有長籲短歎的遭人厭煩,過了好一會兒,大概兩盞茶的功夫,柳娘這才帶著一個頭戴黑紗絲巾的紅袖兒走了出來。
絲巾很是精細,不過雖是半透明,但還是看不到這紅袖兒的“絕色”容顏。
柔順的絲綢下應該是柔順的身段,陳積憑空猜想,畢竟這時候的衣裳沒有什麼修身的概念。
“柳娘倒是不小氣,這人都走了還送一身絲,看來我那五百兩還是給的多了。”
老鴇忍著咬牙的衝動,勉強笑道:“這是紅袖自個兒的,因為三公子時間緊,所以沒換衣服就這麼出來了。”
陳積點了點頭:“那行,走吧。”
柳娘鬆開了紅袖兒的胳膊,望著已經走向門外的陳積,眼神中盡是晦暗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