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大街兩旁的商鋪酒樓,二、三樓的花窗旁飛快地塞滿了人頭,更有擠爆木框之勢。
烏泱泱一群人,窸窸窣窣的,那低聲交談的聲音直叫陳女郎腦袋嗡嗡作響。
臉色驟然一凝,慘然不樂,心裏不禁直打鼓。
想不到那女子先前狀似作壁上觀,看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想到卻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開口直接就接點出了眾人差點忽視過去的重點,將她極力所掩埋的東西給挖了出來。
她真不明白,這位明明對扶月未起男女之情,那又為何要如此針對她,如此咄咄逼人呢!
那女人看起來並不好對付,但要她就此撒手?絕不可能!
陳女郎袖口下的拳頭握得死死的,暗自鎮定下來,穩住心神,換上了更加淒迷又堅決的神色,瞧起來有幾分風骨。
“這位女郎,身為女子,追求美好的事物本就難免,難道陳某追求幸福錯了麼?”那帶著質問意味的話語伴隨著眼眶的一絲紅暈襲向遺扇,女子傲骨,隻是未到傷心處,似是在看什麼大惡不赦,棒打鴛鴦之人。
見眾人似乎又有了鬆動的間隙,乘勝追擊道:
“你我素未謀麵,你本是局外之人,同為女子,為何就不能理解一二,非要跟那年輕小輩一同摻和呢?今日本是邊陲的喜慶之日,咱們何苦都將這時間擱在不必要的事情上麵呢?”
陳女郎說完,虛虛地撩了撩額上沁出的汗水,不知怎的,在那女人平靜無波的眼神下,她卻冷汗連連,心底有一個聲音,讓她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遠離這個氣場古怪的女人。
明明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卻無端的盛氣飛揚,讓人心生怯意。
因而,她不得不主動放下話梯子,好結束眼前局麵,隻為盡快跟著扶月走人,避免節外生枝。
眾人一聽,麵麵相覷,眼中都帶上了幾分難言之色。
咱們金玉皇朝的大女子嘛,見獵心喜很正常啊,難道白白放著美嬌夫不要,偏要那無顏男不成?
“舅母!”
樂尋心下不安,瞥見那登徒女小人得誌的做作嘴臉,又見那頓住離去腳步的男子那彷徨無所依的模樣,一時之間無計可施,唯有急切切地望著雙手環胸,似是渾然不在乎的遺扇。
平日一副大家閨男的穩重模樣,現在瞧著就是個急性子的,遺扇好笑地看著他。
安撫性地伸手拍了拍他束著的發髻,撩起嘴角,“別急。”
這哪能不急呢!
樂尋急得都快頭冒青煙了,那拋棄糟糠的女人嘴皮子利索得很,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再這樣下去,眾人的口沫子都能淹死那無辜的可伶男子了,還連累扶月也遭罪。
藍顏禍水斷不是什麼光彩之言!
遺扇慢悠悠掏出桃花扇,風流一搖,將樂尋撥到薑思遙和大皇女那邊,示意陶碧趕緊退到一旁,這才掛著清淺的笑意朝著陳女郎和扶月那邊走去。
在二人中間停住腳步,“嘖嘖,這位女郎好會給人套帽子啊,大家都能追求更好的生活不假,但若是人人都如你這般見異思遷,不知感恩,顛倒黑白,道德敗壞,這還能算得上是人麼?還是一國秀才,嗯?”
那濃濃的鼻音帶著幾不可聞的冷意。
說著,便輕飄飄地瞥了扶月一眼,“有骨氣些便認了自己負了原配,德行低下,偏了又想打著高雅的旗號收攏人心,妄想製造道德輿論,我說,能請你當個人不?要我是被你看上的人,寧願出家當和尚也不想被你糾纏好嗎!”
並沒有多看陳女郎那時青時黑變幻不定的臉,遺扇累癱了般伸伸懶腰,拿扇子擋著哈氣不斷的紅唇,緩緩向人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