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忘塵支支吾吾的回答。
長玠神情複雜的看了看她手腕處的鐲子,從床邊站了起來:“你對誰都這樣拚命麼?”
忘塵愣了一下,她轉頭看他,窗外清風徐來,卷著些許桂花的香氣。日光洋洋灑灑的照射進來,正籠罩在長玠身上,照得他身上仿佛鍍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他自光下回頭看她,一直冷淡疏離的麵容染上了一層溫和的霧氣,那雙如幽潭一般深不見底的眼睛也變得不那麼冰冷凜冽,卻顯出一種茫然和柔軟的神情。
她沒料到他會這麼問,不覺有點訕訕。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衝上去,那時她的腦子一片空白,隻是下意識的行為。大概是保護主子的本能吧。若是換了別人,她想她也許不會這般拚命,畢竟她是很怕死的。
但她還是沒有回答他,隻是靜靜地看他,他的目光莫名讓她安心,就和夢裏一樣。仿佛隻要她不背叛,他就永遠不會丟棄她。這是忘塵第一次從他眼睛裏看到清晰的自己,別無旁物。
鬼使神差般,她不受控製的喚了一聲:“長玠。”
說完,她和他都怔住了。
忘塵的臉“噌”一下升起兩朵紅暈。她不曉得自己這是怎麼了,大概是還沒有睡醒,話都不由她控製了。想起夢裏的那一幕,她不免緊張地看向長玠。都說美夢成真,雖說她這是噩夢,但萬一也能成真呢。
思及此,忘塵整個人都警惕了起來,她慢慢把手放在玉枕上。心想,如果他敢像夢裏那樣對她,她就拿玉枕敲死他。
然而,夢終歸是夢。
長玠隻是迷蒙的看了她一會,神情又重新變得肅然,沉聲說:“你的膽子愈發大了。”
哈,是正常反應。忘塵暗暗鬆了一口氣,憨憨笑著改口叫回了殿下。
沒進去實錄星君的洞府,長玠一直心神不寧。
但忘塵的五髒六腑受了毒瘴不小的腐蝕,即便長玠幫她把體內的毒瘴之氣驅除,也還是虛的厲害。
於是長玠便把忘塵留在了客棧,自己去了昆吾山。正好藍露在附近巡山,收到消息後,不多時便趕去昆吾山幫忙清除毒瘴。
忘塵送走長玠,去老板娘那裏要了一大桶熱水,把頭發和身上衝了一遍,換了身衣服。一日的折騰,凶險叢生,她疲倦至極,渾身的疼勁兒還沒過去,倒在床上便睡著了。
醒來時已經是晚上,整個房間黑乎乎的,忘塵坐起來,四下看了看,長玠還沒有回來。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從包袱裏翻出幾隻銀葉子,走下樓去。
滿街的燈已經燃起,長長的街道泛著紅橙相間的光暈。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比白日裏還要熱鬧幾分。
忘塵高興地這兒看看,那兒看看。兩邊買東西的小攤子新奇的很,光是糖人兒就有好多種,有吹的糖人兒,畫的糖人兒,還有捏的糖人兒。
五顏六色的糕點也千奇百怪,被做成了各種形狀,在街燈下沐著溫柔的光華。風一吹,香甜的味道一陣一陣飄過,醉人心神。
其他攤子更是不用說了,金乳酥,胡餅,櫻桃畢羅,江米粽子,雲吞……那是做的既漂亮,味道又誘人。
每個攤子,忘塵都駐足看了好一會兒,看得她眼花繚亂。每次攤販都問她要不要來一個,忘塵卻隻說再看看。
自從經曆了沒帶銀錢的窘迫後,忘塵就深刻體會到了銀錢的重要性,她可不願意隨便浪費,萬一她把銀葉子都花光了,長玠豈不是又要當掉她的簪子。
正猶豫著吃哪一樣好,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姑娘突然抱住了她的大腿。忘塵嚇一跳,低頭看去,沒有仙氣,是個約莫六七歲的凡人小孩。
“姐姐,救救我娘親。我娘親病的厲害,好像快要死了。”小姑娘臉上全是泥垢,眼淚在臉上劃出一道印記。
忘塵自知不能幹涉凡人命數,但終是於心不忍。她看了看手裏的銀葉子,俯身拉過小姑娘,把銀葉子塞到她手裏:“我呢,身上隻有這麼多,我聽說這銀葉子在你們這可以換很多東西,應該足夠給你娘親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