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震中親眼見過大樓崩塌後,我曾經常在無意中,會站在某一棟高樓腳下,抬頭仰望著一束束高聳的雲梯。曾幻想過,如果它們與此刻崩塌,會是怎樣的光景。可從來沒有哪一棟樓,像這麵三米高的圍牆讓我覺得那麼壓抑,那麼沉悶。以至於,我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許久都透不過氣。
“是我做錯了,我不該帶你過來。”孟律師和門口的獄警拜完別直直的向我走來。
“你以為我是能拯救世界的聖母,能夠幫助黃鍵這個囚徒擺脫現在的困境?”
孟律師被我噎了噎,“雖不至於,但至少……我以為黃鍵挑選的對象一定是……能夠讓他非常羨慕的,或許……也該是讓他意難平的。倒是沒想到——”
“沒想到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我笑著接過孟律師的話,他說的已經還算隱晦,沒料到我如此直白,又一次被我噎了噎。
“我送你回去。”
我抬頭仰望著這麵圍牆,久久不肯挪動腳步。感覺到孟律師在走近,我輕輕問了句,“他會判幾年?”
“還不好說,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殺人未遂後再殺人,屬於主觀犯罪,且數罪並罰,依照你……未婚夫現在的情況而言,會判的很重。”
“很重?有多重?會死刑嗎?”
“……不好說,這要看法官怎麼判。我會盡量幫他爭取無期,然後期間申請強製醫療。”孟律師注意到我盯著他的眼神,霎時有些心虛。
我重新看著眼前的高牆,一不小心出了神,“這麼高的牆……他應該翻不出來吧?”
孟律師原本還想說些什麼,聽到我的話,瞬間說不出來了。
車上,孟律師係好安全帶後,轉過頭依然用方才的眼神望著我。
“我並不是想讓你原諒他,隻是覺得……他蠻可憐的,而且……這原本就是我的工作。”
“這世上誰不可憐”我搶過孟律師的話,“選擇與這個世界背道而馳就要有能力承受這一切,我自己的生活也一塌糊塗,沒有精力也沒有責任為一個陌生人承擔。他有沒有病,能不能治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那你今天為什麼會來?”
我轉頭看著他,驚愕的眼神。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要來呢。
或許,在寫出《惡人傳》的時候,我懷抱著一顆能為這個社會甚至這個國家做出點什麼,揭露一些事情來讓大家正視一些現象。
可我似乎忘記了。
我對這個社會是沒有責任的,我連自己的生活都左右不了。
這些我很久以前就在思考的問題,沒想到又被自己撿起來重新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