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淑妃臉色一瞬慘白無色,反握住容止纖的手,隻覺那隻手冰涼無力,容止纖麵色亦是蒼白,今日她們兩人找顏澤芝為得就是雅姬一事,要以此事加之葉淑妃太子妃身份壓住顏澤芝,讓她助太子一同度眼前事,可誰料到反讓顏澤芝先動一步,搬出了此事。
顏氏默然,人皮麵具事關雅姬,出事之時雪域王在軒轅故知此事之人不少,但顏澤芝絕不會知曉,宮中無人傳言此事,也不會有人留心一個琴師的生死。可顏氏知曉,雅姬是如何死的,腹中又有身孕,她還知段錦暉因此事怒氣有多盛,若顏澤芝所言為真,那雅姬一事還要好好查查,說不定東宮易主指日可待,也不必再煩心眼前獵場守衛圖。
顏氏眼眸掃過葉淑妃太子妃兩人,將兩人神色盡數看在眼底,側首對顏澤芝正色道,“芝兒別是記錯了,這些玩意太子妃怎會?”
隻有段華琳眼光晶亮,朝容止纖道,“真有此物?華琳隻在書中看過。”
顏澤芝眸光一亮,隨即暗去,斂眸道,“娘娘,澤芝……”底下的手一扯,下麵的話該怎麼講她不知了,隻能求助在她膝頭握住她手的人。段華瑜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盞,溫潤俊顏上淺笑看顏澤芝道,“孤準你去覽滄閣盡看些閑書雜書,華琳也是,要有你們說說該如何做?”
顏澤芝支支吾吾,不知該講何言,怎麼做她不知,隻能垂首道,“是澤芝記錯了,太子妃莫要怪罪。”
容止纖已全無心思,段華琳那晶亮的雙眸黯淡下去,亦不再說話,她已知此麵具為何麵具。
“姐姐,妾身身子不適,想回水嫣殿休息。”葉淑妃麵色蒼白說話也有些無力,但語氣中沒有不安,語中有的不是鎮定而是無可奈何的死氣。顏氏頷首道,“本宮也該回了一道走吧,芝兒早些回去,傷口別吹風。”“澤芝恭送皇後娘娘,淑妃娘娘,太子妃。”
三人離去後,將亭外的宮人都帶走,亭中隻留下段華瑜段華琳和顏澤芝三人。段華琳坐在原位,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著,是不是疼她的人走會離開,是不是權勢麵前她都可有可無,是不是她所求的一份真情在他們看來是一場笑話?
“華琳,他們不是你。”顏澤芝坐下將棋盤又換過來,執起黑子平淡道。段華琳轉看向顏澤芝,看顏澤芝麵色鎮定與段華瑜對弈,幾子過後方然回神,那朵即豔又淨的白芍藥之上餘下愴涼,脆朗的鈴音竟黯然啞下道,“姐姐又不是沒有用過華琳,那姐姐又何必要救下華琳呢?”
那日顏澤芝請她去香留院,段華瑜同她一起在院中,邀她下棋,她雖不專心但對麵坐的人不是顏澤芝還是知道的,顏澤芝會煮茶但這麼久從未見她喝過一杯茶,那日的顏澤芝品茶笑她,留下心便能看出那雙眼眸是琥珀色而是一對黑珍珠。
顏澤芝院中有另一個顏澤芝,那雅姬一事也跟顏澤芝有關了,或者就是顏澤芝動的手,她一心以為自己能真心相對的人是不是也要用禮矩來應對?她那份心在權勢麵前當真一文不值?
顏澤芝看那沉下去的目光,心也一道下沉,心中懊惱不已早就不該用她的,放下手中的棋子,麵容肅然道,“華琳,我做事從不後悔,可那次我悔了。你信我,以後再不會有此事。”
段華琳的目光仍舊黯然,略帶絕望望著顏澤芝,仿佛她是她的一株救命稻草,隻要她一拉就能救回那張純淨明朗的笑靨,可顏澤芝卻不能再說一言,因為將她推下去的人是她。裝載滿心的話語化在雙眸中成了滿滿的愧疚,如何能再要她向往常一般相信她,如何能向往日一般兩人無隙相處?
段華瑜見顏澤芝放下棋子將剛拾起的子拿在手中把玩,眸光中的溫和褪去,淡然轉看向段華琳,溫和平淡道,“凡事因人而異,人不同事不同心不同。”
絕望的眸光晃動,似是一汪平靜同鏡的湖麵丟下一塊石子漾出一圈一圈漣漪,因為他們不是她所以姐姐才會不一樣,這樣嗎?顏澤芝笑開,擁住段華琳道,“華琳,在你麵前我還是你的芝姐姐,我保證永遠不會變。”
“你保證?”
“我保證。”
“永遠當我的芝姐姐?”
“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