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園在東宮南角上,因栽在它後院的百棵梅樹而得名,修園子的時候也不知是那位巧匠費的心思,把一座園子用回廊給繞起來,曲曲折折,回首處便是一處景致,真是細致到了極處。隻是這樣的設計多少有違帝王居所的大氣,倒是賞花宴客還要好些。
以前在東宮時,李聿也十分喜歡這一處,太子細心,雖然不過是隨口答應,也是把人想到了細處。宮秋隨著太子走過去,一路上雖然沒有牽著手,但是跟在太子身後,被這個雍容的、雋永的身子擋住了,終於覺得安定下來。
走到梅園時,正聽到太子兩個孩子的笑聲,顯然客人們已經到了。太子不待侍者通傳,便走了進去。裏麵的笑聲一頓,齊齊站了起來給太子行禮。太子笑著過去扶了李聿,擋住他要問安的話,似乎十分高興,“自家兄弟麵前這些就都免了罷。怎麼今天就進宮了,我原想著過兩日帶宮秋過去再賀喜你的。嗬……如今聿真成了大人了,看著還真是有些不一樣了。”
轉頭又看著殊兒說,“啊,這是弟妹了……難怪王妃那麼中意你,果然是金雕玉琢,你往聿身邊一站,我遠看著還以為是金童玉女下凡呢。”
旁人聽了太子的話,都是一齊笑起來,兩個孩子不知究裏也跟著格格直笑。殊兒自然紅了臉,又向太子福了一禮,身邊的靜妃笑著拉了她在一旁走下,又順著太子的話頭說了許多稱讚的話。李聿卻是等太子坐定了,再向太子施了一禮,抬了頭,笑道,“殿下既是兄長,更是太子,這宮規私禮均不可輕廢。”
太子愣一下,卻是再笑開了,“那些朝臣總說你是臣子的典範,便是到了我這裏也是如此,如今成了親,果然更莊重了……”
做了個手勢,請他坐下,又問,“已經見過父皇了麼,他老人家最近都十分高興,你的婚事他一向十分上心,如今終於放心了。”
李聿一聽說道皇帝,眼色之中又是一暖,說,“一早就已經覲見了,皇上的確十分高興,其實若知道他老人家這麼歡喜,我便是早兩年訂婚也是好的。”
太子覺得身邊的人身子一顫,似乎瞬間便覺出了冷意。
“嗬嗬……聿一向都是最孝敬父皇的,也不怪父皇那麼疼你……啊,瞧我說了這麼久,竟忘了。”太子說到一半,似乎才想起來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宮秋,此時拉了出來,便讓他坐在自己身側的椅子上,說,“這孩子最近一直不大舒服,我怕觸了忌諱,所以就沒許他去你們那裏賀喜。誰想到,就為了這個和我慪氣慪到現在呢。好容易你們來了,他一聽到風聲就趕來了,果然是在沁親王府裏頭長大的孩子,便是親兄弟也不過如此了。”
宮秋此刻臉色略有些蒼白,倒真像是久病未愈的樣子,李聿聽太子說完,便過來拉他,“怎麼?前些日子聽說你不好,果然就拖了這麼久?”
他們原本親近,同榻共枕也是時常有的事情,隻是不知怎麼宮秋便躲了李聿伸過來的手,往太子那邊一閃,強笑道,“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一點風寒罷了。你們略過去些,隻怕沾了病氣……”
李聿伸過去的手在空中愣是頓了好一會,半晌收回來,卻是斂了眼色,不去看他。
殊兒聽他這麼說,忙問道,“果真是風寒麼?你身子一向健康,怎麼會染了這麼久的風寒,要不要讓太醫看看,另開了方子調養?”
宮秋看著殊兒,笑了笑說,“哪裏那麼羸弱了,真的隻是一點小風寒……殊兒,啊,現在該叫王妃了呢。我這裏病著,王妃這些日子倒是豐潤了許多呢。”
一邊的靜妃也看見剛才的尷尬,隻是宮秋如今正是太子身邊的紅人,而且她也算半個主人,這會自然要場麵熱鬧一下,便說,“可不是呢,宮中都說德安王妃不隻品貌一流,麵容更是透著福相。這不一過門,聖上便親封了德安王爺,更賜了府第,真是何等的榮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