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基的精神看著好了許多,臉上竟有了些許紅潤,與一月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臉上的死灰之氣褪去,看著竟是年輕了不少。
一番客套後,左弗與劉茹娘便是出了花廳,到花廳邊上的一間屋裏吃席。
豪門顯戶,是十分注重世俗禮節的。男女七歲不同席,便是左弗救活了徐弘基,她的父親也屬外男,周氏今日能出來與他道謝已極顯誠意,斷沒道理坐一桌吃飯的。
一群女眷坐定,菜還未上桌,氣氛已極熱鬧。
周氏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其中大兒徐文爵已成婚,除去正妻外,另有兩房小妾。而三個女兒中,兩個已出嫁,今日為了感謝左弗與觀魚對老公爺的救命之恩,特意從婆家趕來過來作陪,也算很給麵子了。
而除去這些人,老國公還有五房小妾以及兩個通房,令左弗感到意外的是,無論是老公爺的小妾還是徐文爵的小妾都不上桌,反是如婢女般,站在主母身後,做著添茶倒水,布菜的活計。
嫡庶尊卑,在這間布置華麗的偏廳裏可謂黑白分明,容不得一絲僭越。
在這等氣氛下吃飯,作為一個現代人其實是有些不習慣的。倒也不是同情那些小娘,而是周氏的做派太過強勢,盡管她已放柔了聲音,可時不時對小娘們的敲打難免讓人覺得有些不適。
這些小娘不管是什麼原因,自願也好,被迫也好,三妻四妾的製度說到底都是對女性的壓迫,而周氏的敲打,讓桌上的氣氛看著有些緊張,與自家家裏的其樂融融很不相同,待著很不舒服。
隻是這個時代便是如此,即便看不慣也隻能忍著。隻心裏暗暗想著,等有了根據地,讀書認字的女孩子多了,一定要推翻這種摧殘女性的製度。
一群女眷說了會兒話,其中免不了要誇讚左弗幾句,劉茹娘雖是商戶女,不過是見慣大場麵的,倒也應對從容。
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態度倒也讓國公府諸女眷高看了一眼,又加之她做得就是珠寶生意,對如何打扮頗有心得,一來二去的,幾句話一說,周氏倒也顧不上去打壓小妾們了,氛圍又再次融洽起來。
“說起來……”
周氏笑著道:“這些日子市麵上出現了好多西洋來的稀罕物……”
她邊說著邊衝侍女示意,侍女立刻便從袖口裏掏出一樣巴掌大小的東西來,左弗定眼一瞧,不由樂了!
這不是自己賣出去的掌中鏡嘛!
“這是西洋的玻璃鏡,照得甚是清楚,如今這城裏的貴人兒們為了這巴掌大小的東西都快鬧翻天了。”
劉茹娘臉上一僵。
最近城裏有兩家珠寶店都在出售西洋的稀罕物,她也曾去打聽過,可卻怎麼也打聽不出來,隻能暗自羨慕。
左弗瞧著自家娘的臉色,用腳輕輕碰了下她,衝她眨了眨眼,劉茹娘回過神來,立刻笑著道:“妾身也聽說這事了,也想去買一塊來使,可這東西實在緊俏,怎麼也是買不到……”
頓了頓又道:“還是夫人福氣好,妾身可聽人說了,對著這鏡子上妝,人都要美上三分呢。”
周氏捂嘴笑,“左夫人不愧是做珠寶生意的,這可真會逗人開心。我一老虞婆,哪裏還談得好不好看的?隻是這東西用來梳妝看得清楚,倒是解了老婆子老眼昏花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