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信手慌腳亂的從裴有幸身上下來,將仿佛破娃娃般的女孩抱在懷裏,唇齒顫抖,想要說些什麼,可什麼都說不出來。
對不起嗎?抱歉嗎?
說了有用嗎?
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覺得他壞透了。
裴有幸一動不動的呆在淩信懷裏,她很累,真的很累很累,三月的陽光很溫暖,卻離她有些遠,能夠看到,觸碰不到。
少年的臉在她上方,她能很清晰的看清他的臉,忽然覺得陌生,又熟悉又陌生。
她想起顧遲,她的顧先生永遠都隻是嘴巴上欺負她,將她好好的保護在手心裏,她始終都差了他一句答複。
她想起蕭景,她的蕭景大神很別扭,卻會在她生病的時候守著她,照顧她,願意將他的夢想延續到自己身上。
她想起慕淮,那個別扭傲嬌,高冷卻又特別容易害羞的國師大人,那個嬌生慣養的嬌氣包,等了她一輩子,一個人白了頭。
她想起秦止,分開了三年,好不容易見了麵,最後隻留下了一個擁抱。
她想起傅行深,YOUME,你和我,你願意,我也願意,終究沒有了你,也沒有了我。
她想起謝臨,她的小朋友,那個幼稚逞強又可愛的小朋友,那個她喜歡的不得了的小屁孩,他們說好了回家,卻再也回不了家了。
裴有幸一言不發的凝視著淩信,少年的眉眼輪廓在光芒間,刺得她眼睛無比劇痛,她有些懷疑,眼前的這個人是她喜歡的那個人嗎?
她緩緩從淩信懷裏出來,仿佛提線木偶般接近崩壞的歪了歪頭,少年看了看她,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低下了頭,不敢看她。
裴有幸猛然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下手很重,用了她所有的力氣。
少年的嘴角被打破,出了血,很快就痊愈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而她也是,三天三夜沒有消去的指印,隻是這樣短的時間就全部消失了。
她突然覺得很沒有意思。
裴有幸麵無表情的晲視著他,聲音很輕,沒有一點溫度,冰冷的仿佛從來沒有溫暖過,“夠了嗎?我可以回去了吧!殿下。”
淩信沉默著沒有回答,很久很久,久到三月明媚溫暖的陽光被沉沉的陰雲遮蔽,房間裏隻剩下一片黯淡的死灰,少年才艱難的點頭,“好,我送你回去。”
他讓人準備了衣服,換好之後,親自將裴有幸送回了家。
在裴有幸準備下車的時候,他抓住她的手臂,低微的顫抖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過來,帶著隱約的哭腔,有些低啞,有些壓抑,像是迷茫的絕望的孩子,孤單得讓人心疼。
“……對不起……”
“對不起……裴有幸……”
裴有幸掙脫出他的手,一個字,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再次回到薇爾利特學院,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
這三天,裴有幸隻是在躺著,躺在溫暖的被窩裏,蜷縮成一團,懷裏抱著可樂,身體被柔軟的被褥包圍,很溫暖。
可是這些溫暖,和強迫她的少年一點關係都沒有。
回到學校的時候,距離在酒吧那晚已經過了六天,整個薇爾利特學院,血族和人類都知道她和淩信關係不簡單。
進教室的那一瞬間,本來吵鬧的教室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規規矩矩的回到座位上坐好,看都不敢看她。
裴有幸絲毫不在意,她坐到座位上,視線朝韓蕊瞟了一眼,女孩感受到她的視線,縮了縮脖子,有些畏懼的扭過了頭,很害怕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