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嵐瞧著後麵長長的隊伍,她不禁甩了甩胳膊,手腕和胳膊都是酸的。她要做的其實很簡單,將藥酒舀到小碗裏遞給領藥的民眾,按道理這樣的活誰都能幹,陸瑾嵐想不通,為何祝鈺非要讓她一人來做,多幾個人施藥不更快些,可祝鈺拒絕了龐正的提議,隻用陸瑾嵐一人。
陸瑾嵐看了眼前麵的祝鈺,他懶散地坐在靠背椅上,一手執著折扇,一手執著一把精致的茶壺,瞧著那領藥的民眾,時而趾高氣昂地用折扇點指隊伍中的人,被他點到的人就被差官拉出攆走。
陸瑾嵐也瞧出他指認的人中,有些好像先前已從她手中領過藥酒,還有些身強體壯一點病症也沒有。
告示說得清楚明白,非病者不施,非近日食用魚葷者不施。
可是……
陸瑾嵐歎口氣,若不是祝鈺卡著,這藥酒定是不夠的。不過好在,秩序還算井然,早上剛開始施藥的時候,差點連酒壇都被擠翻,幸而衙門人攔著又杖打了好幾個領頭鬧事的,才算安定下來。
陸瑾嵐見壇中的酒見空,便喚一旁的差役新搬一壇,她也好趁機休息下。
“累了?累了就歇歇,反正不急。”祝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身後,閑閑地扇著扇子。
“沒事兒。”陸瑾嵐搖搖頭。
祝鈺見她神情認真,笑道:“不用這麼急,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人。”
陸瑾嵐見新酒搬來,也不理會他,挽了挽袖子,重新開始,這麼多人總要快些好,更何況早些幹完早些回六記齋,也不知店裏的生意如何。陸瑾嵐想著,手裏的動作也快上幾分。
祝鈺討了個沒趣,隻得又坐回椅子,一抬手指著隊伍中的那幾個人,“你,你,你,你,你出去!”
直至日頭逐漸西斜,方見那隊伍稍微鬆散些,主簿前麵已吩咐下去,藥酒隻派發到酉時,明天請早。因那差役也累了一天所以隊伍後麵的除了明顯病重的早已大聲喝離。
祝鈺斜倚在倚在上,也懶得瞧那個站得周正的陸瑾嵐,一個人從懷裏掏出昨日龐正送的秘戲圖冊,懶散地看著,立在他身旁的差役,時不時瞄見,瞅瞅祝鈺又瞅瞅陸瑾嵐,相互使眼色,眼睛又時不時陷入那畫冊中。
“咚——”那差役猛地捂住自己的腦門,隻見祝鈺一邊執圖冊,一手拿起一粒杏幹,也不看他,隻是閑閑道:“不該看的別看,不該想的別想。”
說罷便合上秘戲圖冊,喚那主簿,揚起那圖冊,吩咐道:“這圖冊倒是挺有意思的,跟你們大人說說,回頭多送我幾本。”
那主簿雖已年過而立,可是見祝鈺大喇喇地舉著那令人心潮澎湃的圖冊,臉上起了幾絲潮紅,忙道:“是是是,隻要真人想要,今晚回去我就派人多尋得基本給真人送去。”
祝鈺這才站起身,將那圖冊又揣進懷裏,再次走到陸瑾嵐旁邊,見她執酒提的手已有些微顫,但仍盡量平穩,不讓那酒灑出分毫,又見她指腹似有細繭,可見平日並不是嬌生慣養之人。
待到最後一人的酒遞上,陸瑾嵐便不停地活動著手腕和臂膀,又見祝鈺一直盯著她,便放緩了手上的動作,隻是用左手微微按壓右手手腕。
“非要這麼拚命,不累才怪。”祝鈺飛過去一個白眼。
“沒事兒。”陸瑾嵐搖搖頭。
“你還真是跟以前……”祝鈺剛說半句忽又止住,見陸瑾嵐隻是低頭活動手腕,並未注意,輕呼一口氣,仍笑道:“就算不累也該餓了,為官府做事還這麼盡心盡力,也就你了,走吧,龐大人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