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一切都是這麼的自然而然。誰都想不到,那個享譽盛名的大師,居然會選擇在這樣的一個破敗的道院裏,和周奇、陳鋒見麵。但是更讓陳鋒想不到的是,大師如此錯愕的表情,是他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是個太過陌生的表情。
周奇沒有說話,大師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樣站在原地,仿佛是不同時空的兩個人。
陳鋒沒有打破這個微妙的默契,而是悄悄打量著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奇已經掐滅了煙頭,來到了大師的麵前。漸漸的,兩個人的臉上,似乎都有著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多年未見的老友,忽然間在這個世界見麵,是一種酣暢淋漓的情緒釋放。
“原來,你就是周奇。我不解的是,你既然已經得道,為何還要來我這裏?”
沉吟良久,大師率先打破了寧靜,“我從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純粹的道,一種純粹的佛,一種純粹的魔。想不到,居然在一個人的身上,可以同時擁有這麼多,截然不同的氣質。年輕人,我已經沒有什麼告訴你的了,請回吧。”
說著,大師似乎就想要轉身離去。甚至他整個過程,都沒有去看陳鋒一眼。不知道為什麼,陳鋒感覺到了大師情緒之中,有著那麼一點複雜的失落。好像他原本一直期待著和周奇見麵,但是卻因為見到了之後和自己想的不同,所以才失望。
陳鋒覺得有些可惜,畢竟他十分期待兩個人之間碰撞出的思維火花。於是他忍不住便走上前去,正要說話,大師卻仿佛是要躲避蝗蟲一般,立即閃身就要離去。看到此情此景,周奇終於忍不住了,伸出手指,彈出了一滴血液凝結的水珠。
隻聽到破空之聲傳遞而來,猛地朝著大師的後背衝去。速度之快,根本躲閃不及。
陳鋒立即下巴都要掉在地上,根本想不到周奇居然一言不合就要開始動手。他可是太知道周奇的脾氣了,一旦自己決定做什麼,就算是一百頭馬都絕對拉不回來。看到他那決絕的神情,仿佛就是地藏王菩薩宣判一個人的生死一般堅定。
他的那一句“小心”還沒有喊出來,就看到周奇刹那間離開了原地,來到了大師的背後。他一把攥住了剛剛射出去的血水,眼神之中帶有著濃濃的興趣。似乎他沒有想到,這個大師居然連躲避都不躲避,還是說,他有這樣的能力,隱而不發?
“果然不愧為大師之名,在我看來,你甚至要比我更精通各家所長,難道不是嗎?”
周奇笑眯眯地說道:“雖然看起來你是道家的傳人,但是仔細品味,卻也有著佛學的道理。就好比剛才的情況,盡管你本身的境界,堪比看破生死玄關的罡勁。可你本身並不會武功,即便是你的氣血如此的旺盛,卻仍舊用蒼老的外表來掩蓋自己,難道不是嗎?”
陳鋒一愣,根本沒有料到周奇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同時,他也不是很理解周奇這番話背後所代表的是什麼。什麼道家佛家,什麼堪破生死玄關,難道這位自己一直敬仰的大師,一直在用什麼某種方式來隱藏自己,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周奇居士,你的這一番話,又是何解?難道一定要氣血旺盛,就必須要練武嗎?”
大師緩緩轉過身來,淡淡地說道:“天下凡此種種,有著各種各樣的道法。人法天,天法地,地法道,道法自然。隻要能夠達到彼岸,進入到三清之境,那就是好的道。你以武道入世,我以道法入世。盡管方法不同,但本質還不都是一樣的道理?”
陳鋒這才明白,原來看似大師剛剛已經打算離開,但是兩個人之間的論道,已經開始了。而且他們的切入點居然是如此的獨特,是有關於道法與佛法之間的矛盾、對立與和諧。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原來自己的確是沒有什麼資格,去和大師有這樣的一場對話。
聽到大師的話,周奇擺了擺手,冷笑著說道:“哼,簡直是強詞奪理,我對你的話語不敢苟同。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在這座山峰裏,還隱藏著一個高手。實力甚強,居然快要達到了丹道。有些佛陀不會武功,所以需要八部天龍來保護。那個高手,就是你的八部天龍。”
聽聞此言,陳鋒不禁點了點頭,覺得周奇說的似乎還是挺有道理的。
果然也如周奇所言,大師他本身並不會武功,但是卻需要有武功高強的人保護自己。他不是沒有辦法練武,而是選擇了另外一種道。但是這個方法,似乎也確實並不屬於道法,而是佛家的理論。從這個程度上來說,這位大師,也的確是融合了彼此對立的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