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內心越痛,表麵越平靜,葉盛開點點頭,錯過陸行之往裏麵走,即將拐過回廊的時候,忽然停住,道:“你和秦家的事情,有空找我談談吧。”
陸行之渾身一震,攥在手裏的外套落了地,不可思議的看著葉盛開,“你說什麼?”
葉盛開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拐彎口,再沒有回頭的意思。
秦家。
秦羽。
陸行之狠吞了一口唾沫,神色迷惘……
審訊室裏,燈光很涼,何荼坐的很直,手擱在腿上,她怔怔的看著。
她不知道自己進這個屋子多久,但眼前的血紅卻不肯褪去。
他們說,司機翻供,指責她是買凶殺人的犯罪嫌疑人。
她百口莫辯。
她具備殺人動機,在場證明。就連目擊證人,也是一直和她不對盤的陸行之。
身上一陣陣的發涼,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沁出汗來,卻不敢動,因為後背的衣服濕了,更涼。
她垂著頭,看著自己不停發顫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隔著一張桌子,她的對麵坐了一男一女兩個警察。女警麵容豔麗,出口的話卻跟刀子一樣:“何荼,你可以不承認,但是事實終究是事實,等到被起訴的時候再說,還不如給自己來個幹脆利落。那個司機不會無故冤枉你吧?”
何荼抬頭,燈光太強,隻能微微眯著眼睛,嘴唇發幹爆皮,一動,就沁出血絲來,聲音像是一塊撕裂的布,沙啞,卻很堅定一劃到底,“我要見葉盛開。”
這是她來這裏說的第一句話。
語氣裏說不出的味道,說是委屈,偏偏語氣清冷,有幾分絕望的意思。說是堅定,又為什麼什麼都不說,非要執著於見這個人?
女警一愣,旋即笑了,撐著桌案起身,脫了帽子平放在桌上,上前兩步,靠著桌角微微低下頭,“你想見葉盛開?”頓了頓,才道:“從你進入警局到現在,已經三個小時過去了,足夠葉盛開知道你在哪裏,薛月月在哪裏。不過這時候,葉盛開應該忙著去醫院看看那個舍身取義的未婚妻,至於你這種十惡不赦的主,他怕是躲還來不及。”
何荼腦子裏,像是被戳了一根針,跳著疼。烏黑的劉海,有一縷垂在唇邊,她一張嘴,死死咬住,一點一點磨合,紅唇黑發,明明是柔弱的性子,卻生出了幾分什麼都不怕的倔強,來來回回的重複那一句話,“我要見葉盛開。”
女警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他現在在醫院!不會來見你!”
何荼渾身一震,倏然住了口。
“砰”一聲巨響。
審訊室的門被踹開,隔著強烈的燈光,葉盛開裹著一身的風火踏進門,身後跟著一臉不快的局長劉明禮。
葉盛開的目光,半刻也沒有離開過何荼。
襯衫淩亂,臉色蒼白,額頭上有汗,唇角幹裂了,有血絲。
隔了很遠,他都能看見她穿著絲襪的腿,一直在抖。
審訊室裏很冷。
審訊的警察穿了外套,她卻隻穿了外出的連衣裙和一件外罩的半袖小西裝。
她聽見聲音,側過臉看他,很認真,唇角擠出一絲笑來,很疲憊。
他不在的這幾個小時,她就是這樣度過的嗎?
葉盛開眼角一燙,喉頭發堵,像是心上的肉被人去了一塊,額角的青筋跳著,伸手解身上的外套,飛快往她身邊走。
何荼一直緊繃的弦,在看見葉盛開之後,瞬間斷裂,強撐著的身體放鬆下來,發軟發冷,半點溫度也無。
曾經,她以為沐陽是她生活裏唯一的陽光,即便是背叛,她也絕的她曾經明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