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荼把自己蜷縮起來，赤裸的身體半遮半掩的躲在柔軟的被子下來，捂著臉細細的哭出了聲音。
很絕望，又像是很疼。
葉盛開站在門口，下顎緊繃，眼底明明滅滅的看不清情緒。何荼的哭聲很小，但聽在他耳朵裏卻像是豔陽天裏不住打下來的悶雷，震得人心發慌，腳步頓了頓，飛快的出了門。
把車開出庫，一路疾馳，連闖了幾個紅燈，腦子裏和耳朵裏，來來回回都是何荼的哭聲，眼底飛快的一燙，飛快的轉了一下方向盤，把車停在路邊，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心痛到不能呼吸。
半晌，直起腰身來，掏出手機給白宇打了個電話，“讓劉寫寫去別墅一趟。”
白宇那頭稍稍怔了一下，應了一聲，並沒有問多餘的話。
葉盛開擱了電話，從操作台裏掏出煙來，點煙的時候，手上有些無力的顫抖，他有些煩躁的甩了一下，把煙和貨都丟在了一邊，推門下車。
路對麵的就是商業街，他的正對麵，是一家粉紅色店麵的甜品店。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樣隨意的馳騁，最後停泊的地方，卻是何荼上學時候做兼職的地方。
這裏，曾是他看著她最多的地方。
葉盛開袖著口袋，垂著眉眼，跟著人群穿過人行道，像是看見年少的何荼，紮著會跳舞似得馬尾，跑的很快，風一樣的卷過他身邊，奔向甜品店，一邊脫去背包，一邊笑嘻嘻的和換班的人打招呼。
他站在甜品店不遠的地方，隔著透明的玻璃門，不舍得去叨擾她的好心情。
偶爾，想念的很難受，他也會進去，找個角落坐下，點一杯咖啡，看著她端著托盤穿行在人群裏，來回的忙碌。輪到她晚班的時候，何銘也會來，他看見她給何銘點一份芒果夾心的慕斯蛋糕和一杯奶茶，但何銘每次都隻吃一半，把剩下的那一半，趁著她走過的瞬間，飛快的喂進她嘴裏。
他想，她大概是很喜歡慕斯的味道。
笑的整張臉都是明媚的暖意。
他從不吃甜食，但美美都會點一份芒果慕斯和一杯奶茶打包帶走，擱在家裏，想想有一天，她也許會來做客，他就不怕沒有東西招待她。
人的欲望，一旦被啟發，便不能抑製。
那時候的何荼，是他的一切想象，現在的何荼這樣真實，他卻依舊遙不可及。
這時候她還在哭嗎？還疼嗎？
他忽然就有些懊惱自己的拙劣。
明明知道她隻是需要一個心安理得離開自己的理由，卻還是心甘情願的送了上去。
讓她離開吧，起碼，她暫時會忘記離婚的事情。
他們之間還有一張結婚證的關係，是這世上最親密也是最實質的關係。
很快，他們還會有婚禮，隻要她還在，他多的是法子昭告她的身份，想躲也躲不掉。
置之死地而後生。
可他卻舍不得斷掉這最後一條路。
“先生，要摩卡嗎？”點餐的是一個帶笑的聲音，說話之間，已經把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擱在他麵前，笑嘻嘻道：“您有很久沒有來了，還要一份芒果慕斯和絲襪奶茶嗎？”
葉盛開“恩？”了一聲，順著女人的手抬頭，才發現是從前他來時，總是給他點餐的服務生。
隔了幾年沒來，她身上的工作服已經由普通的服務員變成了黑色小西裝，顯然已經是主管。臉上也褪去了少女時候的標致，有些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