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隨著她身上的傷口漸漸愈合,疼痛一點點在減輕,辛逸風終於能和何荼說上話了,第一句問的是,“他們都叫你少奶奶,你真名叫什麼?”
何荼空空的盯著他的眼睛,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過他的眼睛,看另外一個人。辛逸風第一次被自己的病號看的渾身發麻,起身往外走,“你不說就算了啊,但是下次別這麼看著我了啊!引人犯罪啊!”
辛逸風不敢承認,那雙大眼,純淨的像是被大雨洗滌過的天空,半點塵埃也不沾的。他被這樣的目光包裹著,就好像把自己脫得赤身裸體被她審視一樣,心裏頭那些肮髒的小念頭,都纖毫畢現。
受不了了!
這哪裏是治病,他快要變成神經病了。
辛逸風恨不得跺腳怒吼一聲,隻是動作還沒實行,就聽見是身後傳來悠悠一聲,“我不知道。”
輕輕軟軟的,細如風,讓人幾乎捕捉不住。
她確實是該不知道的。
從前,她還知道自己是叫何荼,現在呢,她都不姓何了,連著這個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但是,她也不想姓沐。
到底是叫何荼還是叫沐荼,她不知道。
“什麼?”辛逸風陡然回神,確定屋子裏隻有他和何荼之外沒有其他人,像是發現了治病的缺口,蹭蹭蹭的又跑回何荼身邊,仔細問道:“你剛才說,你不知道?”
被刺激過頭,失憶了?
那還真是個新病例。
辛逸風興奮的雙眼放光,伸手在何荼麵前晃,“認識嗎?這是幾?”
何荼抿著康複不久的唇,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著辛逸風,明明是五,嘴角一掀,堅定道:“三!”
辛逸風嘴角抽了抽,嘀咕道:“上次眼睛疼,疼瞎了?”
不僅失憶,還成了二傻子了?
何荼的腦門上浮起幾道黑氣,轉瞬又笑了,噗嗤一聲,熱氣吐在辛逸風張開的手上。
辛逸風像是被火燙到一樣,猛地收回手在自己的無菌服上蹭了蹭。
他有潔癖,這些幾乎是本能的動作,但想起來自己回回把她敲暈了,也沒嫌棄手上的汗,又把動作生生收了回來,解釋道:“那個……我不是嫌棄你髒啊,我就是這個習慣,我有潔癖。”
何荼眯著眼睛,並不排斥辛逸風的靠近,低著頭擺弄被子上的流蘇,嘴角含著幾分淺淺的笑意,不深不淺,似苦笑又似不笑,看的辛逸風甭提多別扭,伸手就去揉她的嘴角,“不想笑就別笑了,很難堪。”
何荼往後躲了躲,有些嫌棄辛逸風。
辛逸風心裏瞬間狂奔過無數隻草泥馬,他那麼大一個潔癖狂,居然被一個神經病給嫌棄了!
這還有天理?
辛逸風眼神淩厲了一些,狠狠的揉了她的嘴角,“你每次疼的時候,我都扯你下巴,口水都是爺給你擦的,還嫌棄我!你有本事別讓我給你止痛。”
手指重重的點在何荼嘴角。
何荼這一次沒有躲,可辛逸風的手陰差陽錯從嘴角的縫隙裏,遞到了何荼編貝似的牙齒。
即便是成日裏沉睡,也會有專門的護工幫她打理個人衛生,談不上髒。隻是那滑膩膩的觸感,讓辛逸風從指尖麻到了腳趾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