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人睡著的時候,往往會形成自我保護的姿勢,以防止來自外界的傷害。
沈天賜坐在床前,看著縮成一團,像個流浪貓一樣沉睡的史洛洛,忍不住輕輕撥開擋住她眼睛的一縷發,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小時候,她也常常這樣,喜歡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將腦袋深深埋進臂彎裏,仿佛隻要這樣,就能最少程度地受到傷害。
可事實是,並沒有。
反而因為一味地躲藏,她和他永遠都是被欺負得最多的那個人。
哪怕是七歲孩子之間,也有為了一顆糖果而爭搶得頭破血流的情況。
他從小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能以養子的身份繼承沈家的產業,一路開創遠洋集團走到現在。
她不應該繼續柔軟下去,更不應該和歐家的人繼續糾纏不清。
經曆了這一次險些失去她的痛苦,沈天賜終於明白,她不愛他也好,甚至是欺騙他也罷,他都不在乎。
他要她留在身邊分享他所有的榮耀。
“叩叩——”敲門聲輕輕傳來,沈天賜離開床畔去開門。
縮成一團的史洛洛趁機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睛,清醒的眸子裏有著淡淡的不安,原以為接受歐岩的條件遠走國外才是解決一切的辦法,可沒想到沈天賜將自己重新帶了回來。
她該如何麵對虧欠的他?
“總經理,我們已經將尹雲雲小姐成功送往國外治療,相信以國外的醫療手段,尹小姐的病情能夠得到緩解……”
史洛洛豎著耳朵聽著門外傳來的聲音,一顆心忽上忽下,察覺到沈天賜似乎關上門走了回來,才急忙拉起被子繼續裝睡。
他溫熱的氣息離漸漸靠近,她緊張得緊緊攥住被子,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耳朵忽然一癢,他柔軟的唇從她的耳垂上輕輕擦過,便再無進一步舉動。
眼前一亮,他拉開了窗簾,透進一室陽光,安謐的陽光裏,口琴的聲音徐徐響起,宛轉悠揚的音樂令她想起了小時候。
那時候,沈天賜還不是沈天賜,她也不是史洛洛。
他們相依為命,牽著手走過一道又一道黑暗的歲月,雖然心酸,卻也快樂。
可現在,是什麼推動著他們漸行漸遠,彼此猜疑?
不知過了多久,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史洛洛慢慢回過神來,忽然察覺到一道纖瘦的黑影朝自己靠近,她心中警覺,不動聲色地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從夢裏醒來。
眼前,端著一盅湯的沈珍珍站在床頭,表情僵硬。
史洛洛瞥了一眼冒著熱氣的湯,淺淺一笑,“珍珍,沒想到你居然肯為我燉湯,謝謝你呀。”她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那盅湯,沈珍珍下意識地往後退,手上湯已經被史洛洛快速搶走。
“哎呀,怎麼這麼燙!”雙手一鬆,“砰”地一聲,湯罐砸了個粉碎,至於那滾燙的湯,也潑了個一幹二淨。
沈珍珍臉色一黑,似乎想要發作,史洛洛急中生智,“天賜哥!”
沈珍珍變臉比唱戲還快,匆忙扭頭朝史洛洛視線的方向看去。
脖子上一涼,沈珍珍渾身僵硬地轉過頭,史洛洛笑吟吟的表情已經近在眼前,“沈珍珍,如果現在我手上拿的是一把匕首,你早就死了。”
沈珍珍低頭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勺子,冷冷笑了,“你敢!”
史洛洛的露出貝齒柔柔一笑,“被惹急了,還真說不準呢。”
“你們在幹什麼?”門開了,沈天賜站在門口,愕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史洛洛警告地盯了沈珍珍一眼,縮回手笑眯眯,“天賜哥,剛剛手滑,不小心把湯灑了,倒是浪費了珍珍的一番心意。”
沈珍珍哪裏會想到重新歸來的史洛洛會如此無賴,當即心中暗暗咬牙,隻恨自己剛剛猶豫,沒有及時手滑將湯倒在這小賤人的臉上。
沈天賜目光轉向沈珍珍,笑了笑,“珍珍,你今天下午不是請了老師幫你補習德文嗎?怎麼還不回去?”
“哥哥心裏眼裏就隻有洛洛姐,就是不知道洛洛姐是不是也這樣深情呢。”沈珍珍報複性地摞下一句話,頓時叫沈天賜變了臉色。
史洛洛垂著頭,因為剛剛睡了一覺,長發淩亂地披在肩上,從烏黑發絲的縫隙裏偶爾透出一絲雪白的脖頸膚色,令沈天賜有些心猿意馬。
他坐了下來,盯著漸漸不安起來的史洛洛,最後忍不住蹙眉,“你就沒什麼要跟我交代的?”
史洛洛垂下睫毛,有些不適應,沈天賜在她麵前一向溫柔,突然之間語氣嚴厲,倒是叫她有些不適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