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狂風猛烈拍擊著敞開的窗扉。桌案上用來鎮紙的十方硯台被掃落在地上,頂端帶著幾乎要凝枯的血跡。刀子似的風卷著紙張四下紛飛,室內一片狼藉。
七七八八的屍體橫陳在地上,一縷縷的血汙在地麵上蜿蜒。那些丫鬟們一炷香前還鮮活的眼神,現在早已剩下死透了的青白。
阮羨羨癱軟在地上,她還沒有死透。脖子上被刀鋒割開了一個口子,正躺在地上費力的喘息。額頭上也有顯見的殷紅,鮮血正順著額上的窟窿潺潺流出。阮羨羨用絕望的眼神看著眼前提著刀的男人,他身形高大,麵容俊秀,隻是此時此刻他涼涼的目光卻顯得十分殘忍。
“羨羨,”他彎腰抱著阮羨羨在懷裏,語氣溫和,如同情人之間耳鬢廝磨的低語:“你不要怪我,蕭朝宗已經包圍了府邸,不多時他就會闖進來。到時候不止我會死,你也會。我害怕你受盡侮辱,所以你先去地府等我,我隨後就到,下輩子我一定好好對你,我們再做夫妻。”
阮羨羨說不出話,喉中隻能發出‘咯咯’的聲音,安如山的柔情望進她眼中隻覺得數不盡的嘲諷。
下一刻隻聽得聲刀刃入肉的響動,安如山手中的冷鋒毫不留情的貫穿了阮羨羨的腹部。她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昔日愛人怕她沒有死絕,還抽出刀來往她脖子上補了一刃。
阮羨羨徹底死了,彌留之際她看著安如山瘋也似的打開門對外大呼:“叛賊阮羨羨已經伏斃,不要殺我!我絞殺了叛賊,蕭朝宗,你放過我!”
夢中安如山那絕情的背影,阮羨羨發誓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掉。
……
她頭部抽痛的醒過來,像這樣的夢境自打阮羨羨穿越過來以後就經常出現。她知道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前世的記憶,隻是仍然對夢中那個叫安如山男子的卑劣行徑感到咂舌。
“阮羨羨——”係統的聲音忽然響起:“蕭朝宗在附近。”
阮羨羨渾身一僵,但仍閉著眼,沒有動彈。
“他離我多遠?”
係統的聲音回複道:“在你不遠處的樹後,他在觀察你。”
園子裏的海棠開的極好,遠遠望去就好像浮在半空中的一團霓霞。阮羨羨枕著卷起來的書冊側身躺在花海裏,似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她雙眉微蹙,麵帶淚痕。
蕭朝宗路過園子時,看見的就是這幅畫麵。美人在花海中睡著,烏黑潑墨似的發梢上還帶著幾瓣海棠花朵。他駐足在此,帶著探究的目光打量她。蕭朝宗盯著那張臉,長眉連娟,豔陽的浮光濺上她蒼白的臉,像是搽了一層薄薄的胭脂。
僅僅片刻,他便抬步走了。
阮羨羨緩緩坐起,看著蕭朝宗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門後。她攏了攏蓬鬆的發,若無其事的往她的西院走去。
“你該不會直接奔著蕭朝宗去了吧?”係統問她。
阮羨羨那張豔麗至極的臉上滿是不以為然:“不是你告訴我,蕭朝宗以後會是安如山最大的勁敵?如果要報仇,跟緊他一定不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