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後,鄰市的一家私立醫院中,一位病人緩緩睜開了眼。
她伸出手虛虛地在空中抓了一抓,很快就有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終於醒了。”
她茫然地望向四周,怎麼陰曹地府的模樣,也是這樣潔白一片?
“這裏是哪兒?”
“醫院。”
“我……沒死?”
“不但沒死,而且活得好好的,那些毀壞你身體的神經毒素也得到了控製,隻要後續治療得當,你就能康複了。”
腦袋有一瞬間的發暈,她一時之間竟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毒素……怎麼回事?”
“你不記得了?你摔下了大樓,在搶救室裏,你求醫生不要救你……”
記憶如潮水般湧了回來,讓她這醒來後暫時斷片的大腦頃刻澄澈清晰起來。
她跳下了大樓,卻僥幸落在了擋雨棚上,隻是受了重傷,並沒有立刻斃命。
那時她毫無活下去的鬥誌,在搶救室裏醒了過來,卻一心求死。
醫生雖然救活了她,她卻不願意出去麵對外麵那個人。
這個時候,景潤林突然闖進了急救室。
他利用自己的全部關係,讓醫院開具了一個假的死亡通知書。
莊池墨和沈家的人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連她的遺體都沒有確認,這才給了景潤林瞞天過海的機會。
“景醫生,你又救了我,我不知道欠了你幾條命了。”
景潤林溫和地衝她笑了笑:“這些命,你可得留著好好用,別再欠我了。”
“現在,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人知道你還活著,喬喬,我們完全可以在一個新的地方,開始一段新的人生,沒有人能夠找得到我們。”
景潤林握住了她的手。
開始一段新的人生?她這千瘡百孔的身和心,真的還能從頭來過嗎?
盛思喬看向了窗外,雨過初晴的天空格外湛藍,窗外的常青藤生長得鬱鬱蔥蔥,格外有生機活力。
或許,這些茂盛的綠植,是一個好兆頭。
景潤林看她臉色不太好,連忙說:“我知道,你一心求死,你若是再想不開,我隻怕也攔不住你,可是這私立醫院的醫藥費貴得很,你如果再死了,我可虧大了。”
盛思喬被他這話逗笑了:“這麼說來,我不但欠著你的命,還欠了一大筆錢,可不敢再死了。”
景潤林聽到她這樣說,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你放心,死過一次的人,是沒有勇氣再死第二次的。”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知道上天肯不肯再給她一個重新活過的機會?
過去的十八年,她都隻是在為了企圖得到他一個憐憫關懷的眼神而活,但此後餘生,她想要為自己活一次。
她臉上纏滿了紗布,根本沒法做表情,話說得久了還有些疼。
景潤林告訴她:“你摔下高樓時臉部的下頜骨受了傷,我請了國內最好的整形醫師,盡量還原了你的原貌。”
“你是說,我會長得和以前不一樣嗎?”
“不會相差很多……萬一下巴長歪了,豈不是可惜了你的花容月貌?”
盛思喬被他逗趣得噗嗤一笑。
景潤林很少講這樣的玩笑話,見她笑了,反而紅了臉。
盛思喬隻笑了沒幾聲,目光就被病房裏的電視機吸引過去了。
那上麵正在播放午間新聞:
“沈氏集團獨女沈米悅因涉嫌殺害繼母文芸被捕,庭審於日前宣布,判處沈米悅有期徒刑七年,沈氏集團股價大跌……”
盛思喬愣愣地盯著電視屏幕,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這個殺人惡女,終於得到了法律的製裁!
可是,母親一條活生生的性命,竟然隻能換她七年的牢獄之災,人命可當真是不值錢呐!
她的刑罰被判得如此之輕,自然是沈氏集團在背後疏通關係的結果。
不知道在這樣的真相麵前,莊池墨會是什麼反應?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維護她嗎?
還是說,這麼輕的刑罰,本就是他的傑作?
盛思喬冷笑了一聲。
隻不過,沈米悅怎麼會被抓進監獄?
盛思喬本以為,她死了,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個人願意為了她和母親討回公道。
電視新聞裏,沈米悅的對著鏡頭大叫冤枉,無論如何都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
她竟然還有臉說自己無辜!
景潤林走過去關了電視機:“以後這些人,就和你都沒有關係了。”
她點了點頭。
既然上天要叫她繼續活著,她就不應該再活在這兩個人的陰影裏!
“景醫生,我想要盡快地恢複身體。”
“我還想要一個新的身份,重新活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