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答應我們好不好,好不好嘛!”夜思風爬到先生身上,啜了先生削瘦的麵頰一口,撒嬌道,“好先生,好先生,答應我們吧!”
先生立時搖頭,皺眉道,“此事不行。”
“為什麼啊?”四個稚童一齊努嘴,複問道,“先生,為什麼啊?”
先生正了正麵色,道,“那你們說為什麼讓我做你們的…阿…娘?”
“因為你漂亮啊!你和我伯父一樣漂亮!”
“不對不對!阿娘要更瘦更白一些,阿娘漂亮!”
“對!”“對!”
“還有啊,你這麼聰明,脾氣還好…!”
“先生,我們都很喜歡你的,比喜歡阿爹還要喜歡你的。”
“滾!別搶我說話!”
“絕風!可惡!你欺人太甚!”
“他媽的,敢嗆你老大!該打!”
一時間,三人又打做一團。
先生麵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轉首端起茶盞,輕輕抿了口茶,一無所言。
“先生!先生!您原來在這裏,可讓我們好找哇!”倏然間幾個考生模樣的人行將上來,樣貌秀氣卻滿臉諂媚,
“我們還以為您尚在病中,會在府邸養病,可沒想到您在書院堅持帶病授業啊!哎呀,您真是國之棟梁啊,如此為國…”
“夠了吧。”先生失笑,起身作揖後,道,“有何事?”
為首的一個考生低咳一聲,視了四下裏幾個人,頓時為他們周身的戾氣駭了一跳,聲音也微微發顫,道,“先生,皇上一會兒會來此,您負責我們這一屆的選考,所以希望您…能為我們…”
言說著,那人揮了揮手,頓時有幾人行上前來,每人手中拿著兩個精巧的盒子,那人隨意打開一個,隻見其中盛滿了銀票。
“先生,這每個盒子裏是五百兩銀票,一共是三千兩,您隻要為我們美言幾句,這些就都…”
“你喚作什麼名字?”先生眼底溢滿笑意,
那人一喜,急道,“先生,我喚作墨痕。”
“好名字,容易記的。”先生笑著視著其身後的三人,道,“你們也將你們的名字告與我吧。”
那三人亦是喜不自勝,他們知曉先生極為被當今皇上看重,若能托他說上一句話,那…
先生一一記下,而後笑著點頭,道,“你們且跟我前來吧,我有幾句話跟你們說的。”
那幾名考生從未料到先生如此好說話,欣然之餘,立時跟上。
“阿爹,先生是要做壞事了嗎?”夜思風嘟著嘴,道,“我以為先生是很好的人,沒想到他竟是收錢做壞事的人。”
夜商看著先生單薄的背影,柔聲道,“你阿娘的性情純淨無雙,這一點絕無質疑。”
未過多時,屋內的堂室便傳出尖銳的破碎聲,隨即傳來了數人的怒吼聲,幾人一驚,瞬時行了進去。
“病秧子!你敢撕毀我試卷!你知道我爹是誰?!”
“你看你那樣子!恐怕活不了幾日了!你這種人,早該去死!你還活著幹什麼!”
先生見茶盞被他們打碎,也不惱,又斟了一杯,緩緩抿著,也不抬眼,漠然的緊。
“放開我!你等著!這事兒我絕不會罷休!你毀我前途,我定會要你的命!”
“先生,你沒事?”夜商見先生麵色不好,立時行了上來,撫著他的手腕,果然心脈滯重了很多。
先生搖頭,道,“無妨的。”言說著,抬眼看了看那幾個被侍衛架出去的考生,眉眼間閃出數絲痛心。
夜商仍擔憂的很,道,“我懂醫術,你此刻著實不好了,而且你尚在病中,不妥的,先生,我帶你去…”
先生按住夜商的手,輕輕按著不甚舒服的胸腔,正欲啟唇,卻見兩人緩緩行來,立時起身,行上前去,微微揖手,恭敬道,“皇上,丞相。”
幾人皺眉,轉首視向那著龍袍和丞相服飾的威嚴的二人。
皇帝立時伸手撫住先生的臂膀,柔聲道,“先生不必多禮。”言說著,手輕輕搭在先生的脖頸上,甚是親昵。
三人麵目頓時陰沉了數度,然礙於先生在此,不便發作。饒是如此,三人周遭的戾氣還是駭的馬精現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