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晚上,李肖然在笙瑟門口遇到了一個有點眼熟的人。那是個美麗的女子,在笙瑟這樣的地方,見到美女,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這人,隱約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裏見過。可是,她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裏見過的。程愷弋問她:“怎麼了?遇到認識的人了嗎?”李肖然搖搖頭,說:“我就是看到人家是美女,多瞅幾眼!”程愷弋抿嘴一笑,這個小丫頭說話越來越有北京腔了。“瞅”這個字,S市的話裏可沒有。
走了幾步,李肖然又回頭去看那個女孩兒,她真的覺得在哪裏見過那美女。然後就看到孫朗軒走了過來,搭住那個女孩兒的肩膀,跟她說了點什麼,然後兩人一起走了進來。看到孫朗軒,李肖然就突然想起來了,這美女就是那個小茜!上次在醫院看到她的時候,她沒有化妝,整個人很憔悴。今天她化了個大濃妝,煙熏的眼妝,還有大紅色的口紅,拉得筆直的頭發,穿著黑色的緊身皮褲,豹紋吊帶衫,跟那天那個穿著病號服的她,簡直是判若兩人,也難怪李肖然認不出她來。
李肖然嘟起嘴,露出一副不高興的模樣。小茜怎麼會跟孫朗軒在一起呢?那個賤男人,都對她做了什麼事情啊!她怎麼還會跟他一起來笙瑟?她不會又把自己往火坑裏推了吧?程愷弋垂頭看她,發現小丫頭的視線固定在跟孫朗軒站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兒身上,就問她:“你認識那個女孩子?”李肖然點點頭,伸出食指,指著小茜,說:“她就是小茜,被孫朗軒打得小產了的那個女孩兒!她怎麼還跟孫朗軒在一起啊?還沒被虐夠嗎?”程愷弋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就照上次Doris整孫朗軒的時候,李肖然的反應,他就知道,李肖然肯定知道孫朗軒跟那個叫小茜的女孩兒的事情。原來,Doris已經帶她去見過那個小茜了。不過,看那個女孩兒的樣子,大概是沒見過李肖然。輕輕捏了捏李肖然的手,說:“走吧,人家的事情,就讓人家自己處理。”李肖然“哦”了一聲,就乖乖跟著程愷弋上樓去了。
趙子墨見到她,很熱情地跟她打招呼,說:“然然,long time no see啊!”李大小姐這會兒正心情不好呢,見到趙子墨這張滿臉寫著“老子菊花癢”的臉,就嫌棄地說:“你啊你,就是個臭流氓,你的朋友,也都是精蟲上腦的臭流氓!”趙子墨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被李肖然這麼一頓損,心裏可憋屈了。扭頭看程愷弋,說:“老大,你女人凶我!”程愷弋就衝他擺擺手,說:“她心情不好,你別招惹她。”然後就又把趙子墨無視了,坐到李肖然身邊,輕聲問她:“要不要喝杯奶茶?”李肖然點點頭,說:“要!”旁邊的服務員就去給李肖然拿奶茶,李肖然歎了口氣,又仰著腦袋看程愷弋,說:“你說,那個孫朗軒都那麼對她了,她怎麼能還跟他站在一塊兒,還讓他的鹹豬手碰她的腰呢?要是我,肯定就一腳踹爆他的蛋了!”程愷弋屈起手指,在她腦門上輕輕扣了一下,指責道:“女孩子說話不能這麼粗鄙。”李肖然扁扁嘴,說:“要是我,我就一腳讓他斷子絕孫。這樣好不好?”
程愷弋笑了笑,把人揉進懷裏,說:“乖乖,別人的事情,你隻是聽說,沒有經曆過,所以,不能妄作評論。而且,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人家自己樂意的事情,誰也沒逼她。她是成年人,可能經曆的事情也比你多,所以,你想到的事情,她肯定也都想到了。可是她還是這麼做了,那麼,不管有什麼後果,她都要自己承擔。你不能給別人拿主意,不能替她去生活,是不是?”程愷弋很少會說大道理,他從來都覺得,任何人,選擇怎樣的生活,都是他的自由。同樣的,得到的是怎樣的結果,也都該他一個人承受,這是與權利相對的義務。他沒那個義務去提醒別人,給別人的人生道路掃平障礙。不過,李肖然的話,就是個例外。他不想她受到任何挫折,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建一個溫室, 把她養在裏麵,讓她一輩子都不懂人情世故,不懂世態炎涼,隻做他的小傻子。
李肖然拱拱鼻子,反駁道:“那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往火坑裏跳吧?要是在路上看到有人摔倒了,我總該去把人家扶起來吧?”程愷弋搖頭,說:“萬一那人訛你怎麼辦?這事兒可是發生過很多次了!”趙子墨也湊過來,笑嘻嘻地說:“你要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就把眼睛閉起來嘛,這樣就看不到啦!”李肖然一巴掌拍開趙子墨的臉,嫌棄地說:“大人說話,小孩兒少插嘴!”趙子墨再次捧著顆受傷的玻璃心,蹲一旁療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