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奇妙的際遇,他把她拉扯到地獄,她把他撩撥到人間。
她本來熬著不睡的,可能因為被打過針可能因為累了,可能因為被窩太暖,她縮在被子裏,很快就睡著了。
她進來之前,愛德華關注的自然是很重要的事。可她在他身邊居然可以毫無戒備地安心睡著了,這是不是證明了什麼?他思慮間,不知不覺打量她的臉,孩子氣十足的臉,讓人總覺得犯罪的臉。
為什麼會上癮呢,因為他喜歡犯罪。
這是一場半真半假的計謀,要他死的人確實很多,他確實受了重傷,告訴楊慎宇時他和楊慎宇打了個賭。
如果穆皎皎舍不得他愛德華死,楊慎宇就放手。
當然,楊慎宇是不願意的。
愛德華睥睨:“你所引以為傲的,不就是穆皎皎所謂的愛?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到底愛誰?我告訴你,她愛我。你不讓他承認,她自己的道德底線不讓她承認,可我要讓她承認。”
他很入戲,不治傷,由著它一點點發爛。
其實他不知道,她要是不來,他會等多久,會不會等到最後一口氣都沒有。
可是知道來做什麼呢?
因為她在他還活著的時候,來了。
此時此刻,她不僅承諾了永遠不離開他,更是在他身邊睡著了。
伸手去觸碰她的臉,他忽然警覺:他在她麵前,好像變了。
片刻又想通了,比之蝕骨思念而不得,如今一點改變,又算得了什麼?
穆皎皎養病,愛德華養傷,時間過得很快。
穆皎皎發燒好得快,一好,她就開始去花房,發呆,拾掇,然後想小平生。當時交給沈朝朝和宋照生他們照顧時,沒想到會這麼久。
愛德華的傷看起來永遠很嚴重,可他永遠不在意自己的傷,一直忙著她不懂的東西。甚至吃飯,隻要是王姨送的,全部被打落。
獨獨她送,他才願意動筷。
讓他多吃,必須她親自喂。他這架勢,別人喂了,還是會打落碗的。
過了一個月,他這傷,總算是好得七七八八了,他這一身,早就猙獰不堪。各種新舊疤痕交錯,他每每讓她幫忙洗澡,她總會真實感受到,然後,觸目驚心。
他差不多好了,她就更想回家了。主要是想孩子。
“穆皎皎,過來。”她站在陽台上發呆,愛德華難得得空,坐在沙發上,召喚她。
她半點不敢怠慢——雖然他態度好轉了,可依舊很冷看著很恐怖,她還是有點怕他。
而愛德華以為,一點小怕,剛剛好。
“怎麼了?”她坐在他對麵,“你不忙嗎?”
“離婚協議,簽了嗎?”
她不敢問他為什麼知道,老實說:“我當時急著來找你,沒有簽。我還沒有想明白。”
他始終盯著她:“現在呢?”
“想清楚了。”她深呼吸,在這裏待了近一個月,她的表態,也夠明顯了。
“那就好,我們回S市吧。”他輕笑,似乎心情不錯。
她眼睛睜大,似乎難以消化他的話,顫巍巍問:“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