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打火機?
我偏頭往下望去,就看到集裝箱旁邊的黑暗處,不知何時站了個男人。
他像是剛剛點著一根煙,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
“怎麼,不準備跳了?”
這個聲音……
我輕笑一聲,也不想去追究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沒想到齊家小少爺還有看人跳江的癖好?”
他並沒有回答我,隻是掐滅了手中的煙,而後也反手躍上集裝箱,與我並排坐在一起。
“為誰?趙歸成,還是許鎮山?”齊晏問的心不在焉,但我卻總有種他在擔心的錯覺。
我搖搖頭:“都不是,為我自己。”
誰知他竟笑出聲:“連命都不要了,還能說為自己?”
我聽不出他什麼語氣,沉默了會,苦笑道:“這輩子活得太窩囊,過了二十多年錦衣玉食的生活,以為自己是個戰戰兢兢的私生子,到頭來,合著這一切都是偷來的,我壓根跟他們許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停了停,我竟又笑著哼起歌,說:“如果有來世的話,我希望自己能變成一隻海妖,坐在月下海邊的礁石上,唱動人的歌。”
“然後迷惑眾生嗎?”齊晏突然接話,偏頭看向我。
不知道是夜風太大,吹得人有些微醺,還是齊晏眼神裏閃動著的微光太過於溫柔,我突然笑道:“那眾生裏,有你嗎?”
一貫作風古怪,令人捉摸不透的齊晏,竟在我說完這句話後愣住了。他慣常帶著些邪氣的俊朗麵容,一時多出點天真模樣。
我不管不顧地笑出聲,卻聽他很小聲地說,
“有我。”
我突然想,或許齊晏,並沒有別人想象中的古怪。
我聽說過,他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私生子,變成如今齊氏裏絕對話語權的決斷者。當初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現在是眾人阿諛奉承的商界新貴。他的商業帝國遠不如此,齊氏隻是他人生計劃中將會吞噬的一小部分。
我聽過很多很多關於他的傳言,好的,壞的,但不管怎樣,從一個私生子到如今地位,他必定吃了很多苦,承受過很多痛,也必定擁有常人沒有的狠絕手段和謀略。
“齊晏,當初齊家,是不是也想跟許家聯姻?”我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他看著我,點點頭:“嗯,聯姻對象,是我。”
我嗤笑一聲,說:“你說,如果當初是我們兩個人結婚,現在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我感到齊晏好像愣了一下,然後他伸出胳膊,輕輕把我攬進懷裏。
“其實現在,也不算晚。”
我聽見夜風拂過江麵的聲音,聽見江水翻滾流淌的聲音,也聽到了自己重新跳動的鮮活心跳聲。
那天晚上,我靠在齊晏身上,聽他講自己的過往和故事。
他說,你是假的私生子,沒幾個人知道,但我是真的私生子,全世界都知道。
然後我就笑。
他說你別笑,你聽著,我一定帶著你,好好活下去。
我搖頭:“我不用你帶,我想明白了,他們想讓我孤苦無依,餘生悲慘,我偏要堅強努力,快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