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子衿……”花泅水連聲呼喚著。
可是,聲聲呼喚,卻都落了空。
夜半,天空星子稀疏,月色慘淡,從枝椏之間傾瀉下來,打在地上,讓人看了便有一股寒意襲上心頭。花泅水跌跌撞撞地走到泅水山莊的台階上,他連聲呼喚著,期待看到那個小人兒能夠出現迎接自己。
可是連聲的呼喚,卻沒有得到一絲的回應。
“子衿,子衿,花子衿!”花泅水有些惱怒地抬高了聲音,他打了一個酒嗝,俊美的神色有絲不悅,沉聲道:“花子衿,你給我出來!”
他是明白她的,雖然夜已深,可是自己還沒有回來,她應該睡得不會安穩。
想到這,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低低地道:“看來你是在生我氣了。好子衿,我之所以回來得晚,是有原因的。你不是最喜歡問前因後果嗎,那麼,為什麼不出來聽聽我解釋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繼續走著,走到花子衿房門口,猶豫了一下,動手推開了門。
房間整潔得不像話,安靜得不像話。
花泅水心頭疑惑,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道:“花子衿,你在嗎?我進來了……”
掀開帷幕,目光徑直落在花子衿的榻上,但見純白的被單整整齊齊地鋪放在榻上,那個小人兒,竟然不見了。
花泅水隻覺得頭痛欲裂,這麼晚了,她孤身一人能夠去哪?一股寒意從腳底生起,他心中忽然有了不詳的預感,他顧不得自己酒意未消,施展輕功,快速到了胡姬的住處,高聲叫道:“胡姬,你給我出來!”
“胡姬你趕緊出來!”
“這麼晚了,你不睡覺,怎麼卻來找人家呢,還叫得這麼大聲,也不害怕被人聽了去?”
伴隨著人聲,一陣香風從花泅水鼻端掠過,隨即,一隻塗著鮮紅蔻丹的芊芊玉手,緩緩撫上了花泅水的麵容。胡姬整個人,仿佛柔若無骨般依偎進花泅水的懷裏,曼聲道:“是不是今晚夜色太好,所以你的心在為我騷動不成?”
花泅水伸手毫不猶豫地推開她,目光冰冷,帶著審視也帶著逼問,道:“花子衿不見了,你知道嗎?”
“嘖嘖,又是為了她。花泅水,她不過是一個小乞丐罷了,你對她的同情心不應該泛濫到如今這地步。什麼時候開始,你張口就隻會跟我說起她了?她哪點好,讓你如此念念不忘?”胡姬醋意地道。
“廢話少說!”花泅水捏住胡姬的手腕,沉聲道:“我知道是你搞的鬼,快說,你到底把花子衿怎樣了?”
“我能把她怎樣?”胡姬聳了聳肩,一臉漫不經心,“說到底,我也是堂堂狐族公主,你說我犯得著去跟一個人間小乞丐計較嗎?豈不是自掉身價,惹人笑話!”
“當真沒有?”花泅水目光如同冰水般寒深。
胡姬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隻覺得心裏一時之間都有些發怵,但越是這樣,她臉上的笑意就越是燦爛,她點了點頭,一口咬定,“當然沒有!本公主何曾屑於跟那樣的小嘍囉計較!花泅水,你要是對我如此不信任,那麼又何必來相問呢?”
“相問,是看在我們往昔的情分上,想給你一個機會。畢竟,每個人都有糊塗的時候,總該給個機會去修改錯誤。”花泅水目光如炬緊盯著胡姬,試圖從她麵容上捕捉到一些信息。但是,胡姬始終一臉淡然笑意。花泅水心中雖然還有疑惑,卻也隻能夠道:“胡姬,你最好不要騙我!”
胡姬淺笑盈盈,點頭道:“我當然不會騙你的。花泅水,我對你的心意,你是最清楚的。我胡姬縱然能夠對天下人巧言令色,但唯獨對你不能。”
她挽上他的胳膊,嗅到他身上濃厚的酒味,體貼入懷得道:“走吧,夜深露重的,進我房裏喝杯熱茶暖暖身驅驅酒。”
花泅水因為方才急於尋到花子衿,而施展了一段相當長距離的輕功,此刻十分疲乏,在胡姬的攙扶軟語下,他沒有拒絕。
胡姬扶著花泅水進入房間,反身關門的時候,嘴角流露出一抹極為得意的笑意。
花子衿已經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了,而那兩個辦事的小狐狸,她早已幹脆地解決了。所以,現如今,這世間唯一知道內幕的,也就不過是她胡姬一人了。而她自己又怎麼可能會背叛自己呢?
所以,花子衿失蹤的內幕,花泅水永遠都不會知曉。
而她,隻需在花泅水想起花子衿,感歎她為什麼不辭而別的時候,將當中原因歸結為花子衿怨恨他報複他。如此一來,豈不是十分完美。
“來,這是薑茶。”胡姬親手煮了一杯薑茶,遞到花泅水手中。
花泅水卻並不動手接,目光輕飄飄地停留在空中,喃喃低語道:“她果真是在怨恨我?”
胡姬咯咯笑了起來,道:“她是否怨恨你,這個重要嗎?”
她將手裏的薑茶再往前遞了遞,熱氣氤氳著,撲打在花泅水的臉上,薑茶濃烈的芬芳刺激著花泅水的感官,他探手接過,像喝酒般一仰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