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界看向帥哈,語調沉穩地道:“往後,你與她同命,這一路定要互相扶持,好好照顧她。”
帥哈用力點頭,道:“上仙您就放心好了,即便是天塌下來了,我帥哈也是絕對會第一個跳出來擋在主人跟前的。無論如何,都是絕對不會讓她受到半分傷害的。”
青界點了點頭,眼中仿若籠罩著一層煙雲,他看向花子衿,卻見花子衿一雙如水般的明眸正定定地看著自己。她是個單純的孩子,什麼心思都擺在臉上,這一點他一直都很清楚,所以盡管花子衿沒開口,他也能知道她此時在想什麼。
“上仙,我……”花子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咬了咬下唇,疼痛感讓她稍稍清楚了一些,終於,她垂下頭鼓起勇氣道:“我把畫卷弄丟了。”
“然後呢?”青界淡淡地問道,似乎並沒有感到任何意外。
花子衿頭埋得更低了,兩隻手不斷地揉捏著衣角,小聲道:“我……我知道錯了,我……不過……”
她突然抬頭,帶著堅定的笑意,道:“不過師父你放心好了,我答應過你的,一定會將畫卷帶回蓬萊山。如今畫卷雖然失蹤了,但那隻不過是暫時的,我早晚會把它帶回去交給你的!”
青界不由輕笑起來,道:“早晚是有多早又有多晚?”
“就是不早不晚剛剛好的意思。”花子衿被青界這麼一問,頓時有些麵紅耳赤起來,卻仍然梗著脖子回道。
青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就慢慢等著。”
花子衿見他這般說,終於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信我的。”
青界默然不語。
他信她,是因為他早已知道真相。
那畫卷,原本就是屬於她的,因此,還與不還,根本就不重要了。
“你要找的人,就在這裏。”青界探手一指前方道。
花子衿順著青界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大片碧綠的水葫蘆長得繁盛至極,一眼望過去,壓根就望不到頭,不禁訝然,道:“這是什麼地方?”
青界卻隻是笑,道:“你往前走就會明白了。”
“可是,沒有橋也沒有船,我該怎麼走啊?”花子衿愈發疑惑。
帥哈卻在這個時候偷偷捅了捅花子衿的胳膊,道:“喏,主人你看,那不就是船嗎?”
花子衿抬眼一看,頓時受驚不少。隻見原本除了水葫蘆以外再無它物的湖麵,竟然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葉扁舟,她習慣性地回頭道:“師父你看這是怎麼回……”
最後一個字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裏。
因為,當花子衿回過頭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身後已經是空無一人。哪還有青界的身影,他消失得如此迅速,一如空氣中被蒸騰消逝的芳香。仿佛剛才兩人的對話,不過隻是花子衿一人的臆想罷了。
花子衿頓時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扁舟已經在兩人跟前停了下來,帥哈也是個好奇心強的小狐狸,見花子衿仍然一副呆怔的模樣,拉住她就上了扁舟。
那扁舟說奇怪倒還真是奇怪,主仆二人踏了上去,也不要需要劃槳或是怎樣,那扁舟便自動前行。
帥哈拍手而笑道:“果然有趣。”
早就看不慣歐陽艄公了,如今終於可以擺脫掉他,這讓帥哈的心情格外美麗,以至於眼前的景象是否暗藏危險,他都有些顧不上了。
花子衿卻是個心思通透的人,想了想,頓時明了青界的用意,當下心中百感交集。
師父……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你對子衿的恩情,子衿沒齒難忘。
方一舟與花泅水正喝得酣暢的時候,突然瞥見琉璃鏡上有一男一女乘坐扁舟,正朝自己而來,當下心中不悅,起身就要往外衝。
花泅水抱著酒壇子問道:“前輩要去哪?”
方一舟不願被花泅水知道,自己的領地竟然還會出現入侵者,壓了壓心頭的火,不動聲色地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再去取一壇陳年佳釀。”
花泅水便笑了起來,修長的手指敲打著桌麵,道:“前輩果然是深藏不露,這酒都喝了這麼多了,方想起自己還有一壇陳年佳釀,不厚道啊,不厚道……”
“我若是不厚道,便不會說與你聽了。且等著。”方一舟說完人影一晃,已經消失在花泅水的跟前。
這邊湖麵上,花子衿探手摘了一朵水葫蘆在手裏左捏捏又捏捏的,玩得倒也是怡然自得。反正這扁舟不用人管,花子衿樂得清閑。
不過,人是閑了,這心,卻是依然忙碌著。
泅水,師父說你就在這裏?
這裏是哪裏?
這湖的對岸嗎?
心裏頭正胡思亂想著,突然一枚手雷砸了過來,正好砸在扁舟正當中,帥哈拽著還在發愣的花子衿,噗通一聲跳入碧湖,水葫蘆被他們這一跳給激蕩得都重疊到一塊去了,底下藏著的浮遊生物則是受了驚嚇快速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