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姬,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花泅水原本要朝花子衿邁出的腳步一下子就頓住了,他定定地看著狐姬,眼裏有著一抹稍縱即逝的慌亂,但隨後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憤怒,“你來了多久了?”
“我來了多久,重要嗎?”
狐姬眼神妖嬈得如同暗夜薔薇,她輕擺腰肢,款款走向花子衿,微微彎下腰,湊近花子衿慘白的臉,輕聲歎息道:“泅水,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懂憐香惜玉了,看把人家小姑娘給嚇的。哎呦呦……來,子衿妹妹別傷心了,男人都是這樣,傷了咱們女人的心自己卻還不知道呢。這個是你狐姬姐姐的手帕,給你擦擦眼淚吧。”
花子衿一把打開狐姬遞來的手帕,她緩緩站起身來,卻是看都不看一眼就站在自己跟前的狐姬,而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花泅水,想要開口說話,可是聲音在此刻,卻艱難得像是每一個字後麵都拖著千斤重的小尾巴,讓她幾次欲要開口,卻幾次緘口。
她這樣的眼神,卻是讓花泅水感覺到了一絲慌亂。他忙上前一步,想要開口,卻被狐姬將話搶到了嘴裏。
“子衿妹妹,你果真是個有福氣的。想我跟泅水認識這麼多年,為他付出這麼多,可他卻終究什麼都瞞著我,從未讓我走進過他心裏。就連他娘親去世,我百般央求,也不得見上一麵。”
狐姬是心思何等玲瓏的女子,她自然注意到了花泅水跟花子衿之間的不對勁,這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天賜良機。因此,在察覺到花泅水意念有所鬆動的時候,她當機立斷現身,即便知道自己冒昧闖入對於花泅水來說不可饒恕,但是眼下是離間他們關係的最好時機,如果不抓住,狐姬怕自己會抱憾終身。
她此刻就站在花泅水跟花子衿之間,猶如一座大山橫亙在他們之間,阻斷了兩人一切的目光交流。
“子衿妹妹,泅水對你是真的很好,如果他對我,有像對你一般好,那麼我狐姬這輩子也就算值得了。雖然不能否認你們的相識是因為畫卷,但是這個過程,他對你如何,你心裏總該是懂得的。”
狐姬的聲音更輕了幾分,帶了幾抹淺淡的笑意,“你那次生死攸關的時候,可真是把我們都嚇壞了,幸好到最後你大難不死,否則的話,泅水一定會……”
“夠了!”
狐姬句句都含沙射影地為花子衿重現當日情景,提醒著她曾經所受到的欺騙。
原來,所有的一切,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隻有她傻,傻得自己給自己編織了一個美好的謊言,傻得他說什麼她便信什麼。
可是,為何她不能夠再傻得徹底一點,為何他們聯手欺騙她卻不能欺騙得更加高明一點,為何要讓她看出當中的端倪,讓她難過心碎,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最大的笑話。
狐姬此刻笑靨如花的臉,落在花子衿的眼裏,隻覺得猶如芒刺。憤怒,讓她再也顧不得什麼,她徑直動手推開狐姬,也不知道是自己當真使勁過大,還是什麼旁的緣故,狐姬竟然就那樣被她隨手一推而踉蹌了數步險些栽倒在地,嘴裏甚至發出隱忍的呼痛聲。
花泅水忙攙扶起狐姬,隨後扭頭看向花子衿,抬高聲音道:“子衿你還要胡鬧到什麼地步!”
“胡鬧,你說我在胡鬧?……嗬嗬,是呀,我是在胡鬧……”花子衿反手指向自己,眼裏淚水滾落,“你說得沒錯,我就是在胡鬧,就是在胡鬧,我就是一個喜歡瞎胡鬧的人!你不是要畫卷嗎,它現在就在我的體內,你來拿啊!”
花子衿目光掃過花泅水的臉,落在他攬著狐姬肩頭的手上,隻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是處於水深火熱當中,五髒六腑都正在經受著煎熬,不不不,可以說,是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經受著煎熬,這煎熬,實在是太難熬。
她快步走到花泅水跟前,捉住他的手便按在自己的腰側,那是上回畫卷藏身的地方,她眼中燃燒著漫天的火光,沉聲道:“狐姬來得正好,讓她用狐狸血灌溉吧,相信畫卷很快就會現形了。畢竟,這樣的事情,你們也不是沒有做過,上回的失敗剛好拿來當經驗呢。”
按在她腰際的那隻手,在此刻燙得不行,花泅水能夠感覺到她深藏在皮膚下的憤怒,可是,他沒有辦法停下來,娘親當年為了他而死,眼下這唯一能夠救活娘親的機會,他不願意放棄。
他看著她,目光裏這一刻包羅了世間所有的情緒,他能夠清楚地聽見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著,“子衿,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多給我半分信任呢,我承認,我的確曾經辜負過你的信任,但這次,一定不會了,一定不會了!”
“不會?”花子衿目光充滿譏諷地看向花泅水,冷聲道:“你有什麼資格來跟我說不會?泅水,你娘對你來說很重要,那麼我花子衿呢,我對你來說又算什麼,你救了我,難道就是為了拿我以命換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