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王府也是挺大的,就是有些冷冰冰帶著冬天的味道。
張管家帶著我一直往後院深深的地方走去,我想以前我一定不是住在這裏的,隻是臻王怨我將他的家事鬧到皇宮裏去了,一回來所有的事都不會由得我作主。
鬆樹高大得幾乎與樓宇頂相近,青翠的枝十分的茂盛,遮得那小小的院落都暗沉沉的。
管家說:“臻王妃,你就先住在這裏吧,這是臻王安排的。”
意思就是與他不關,生氣也沒有用。
我倒也沒有什麼生氣,自個踏進去,厚厚的鬆樹落葉堆積在院子裏,看來久無人來清掃,土黃黃的一片。
院落是由幾間破舊的房子圍成的,我推開正中的那間門,有一張木板床在牆角,破掉的桌子,少了腳的椅子。
再去旁邊幾個房子看,都堆積著好些破舊的東西,打掃打掃就能住了。
院裏有口井,隻是落滿了鬆針,打了好幾次水上來才能用,擦桌子抹床板,可憐的居然沒有一床棉被,我又有些慶幸姐姐沒有送我回來了,臻王還真是小氣的一個人,想看我能忍到什麼時候找他鬧吧。
無妨,現在是六月炎夏之天,沒被子還貪得涼快來著呢。
待我打掃整個院子幹淨,月亮都高高掛上了天空。
太陽和月亮,一個白天一個晚上,白天不懂夜的黑,我疲累地坐在門坎上,看著那月亮,天都沒有黑,你怎的就爬上來了呢?
出了院門靜靜的,前院離這裏遠得緊,我慢悠悠地往前麵走去,要出長廊的小門,發現二個丫頭正站在那兒,倒是好啊,這個臻王妃一回來還成了囚犯了。
我出去,二個丫頭趕緊攔我:“臻王妃,臻王吩咐,王妃不可以出去。”
怒視她們一眼,我便是出去你們也是不敢攔我的。
一個小丫頭一急,然後就飛快地跑走,去吧,去向你的臻王報告。
臻王來了,帶著管家還有幾個親信,我居高臨下地瞪著他看。
他不緊不慢地說:“臻王妃又想發什麼瘋嗎?”
我指指肚子,指指嘴巴,很簡單的意思,我餓了。
他明明也知道,卻冷淡地一笑:“臻王妃指什麼,本王看不懂,請你說出來。”
他明明知道我現在說不出話來,我一咬牙咬破了指腹在柱子上寫一個字:“餓。”
尖銳的疼痛隨著一筆一劃,那痛變得鈍重起來,從指尖到心頭之上。
他和善地說:“哦,原來王妃是餓了,怎的沒人送飯給你嗎?怎的你姐姐沒有給你安排嗎?”
我不理會他的冷言冷語,就那般地看著他,你如果真敢把我餓死,我姐姐真也會和你拚命的。
他也隻是想羞辱我一番而已,揮揮手說:“張管家,給她飯吃,看著不許她亂出來傷人,瘋子就得好好地關起來。”
張管家應聲:“是,臻王爺。”
端來冷飯冷菜,我就坐在台階上靜靜地吃完,吃得很幹淨,將碗放在地上瞧也不瞧他一眼就回去。
第二天早上出去,二個丫頭是不會給我飯吃的。
我就走到柱子上去,指著那個用血寫的字:餓。
這恥辱啊,得記著,他留著,要我日日去點,日日讓指尖都疼痛再重複起來。
丫頭每次見我點了才去給我端飯來,我吃了又複進去。
這樣的日子,我不知道會過多久,隻是現在的形勢和我的身體,容不了我多做什麼決定,每日在院子裏洗衣,看書,看樹,落寞又沉靜。前院的人也似乎習慣了我的安靜,慢慢地將我忘記,有什麼事也不會再去請那臻王爺來了。
從宮裏帶來的蜂蜜快要吃完,卻還是不能說話,一陣風一陣雨的的襲來,落得整個院子都是辛酸。
攏緊衣服在門坎上坐著,看大滴大滴的雨從枝丫裏落下,院門卻驀然開了,我有些奇怪地抬頭看。
來人竟然是安淮王,他提著東西進來,那淡青色的衣服,還有溫暖的笑顏:“臻王妃。”他有禮地叫一聲。
我的淚竟然控製不住就流了下來,我以為我可以很堅強的,我以為我在這裏已經習慣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