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當麵表白(1 / 2)

住院住到第四天時,王軍醫又來看楊木青了,這是第二次來看他。王軍醫帶來了幾本文藝書籍和雜誌,這是楊木青提的要求。

除了王軍醫,沒有第二個人來探望楊木青。楊木青想明白了,看開了,不再去鑽牛角尖了。他每天躺在床上看書寫詩,不時哼哼歌。

隨著身體的恢複,他對愛情又有了渴望,黃碧雲的影子時刻浮現在他腦海裏。

在住院的第五天,他詩興大發,寫了一首詩:“他似江心孤帆影,愛飄喜蕩如浮萍,碧水清澈明如鏡,雲彩朝霞醉詩人。舉目望岩無邊際,止馳旋風哪流停。端重安穩方為妥,嚴防此帆沉江心。”

這是一首藏頭詩,把每句頭個字組合起來就是“他愛碧雲舉止端嚴。”

一周後,死裏逃生的楊木青急急忙忙出了院,一回到寢室就把這首詩抄在自畫像上、貼在牆壁上。

為了紀念他的新生,他特意刮了個光頭,這是他頭一次刮光頭。

回廠第二天,楊木青一大早又出現在了林蔭小路上。他邁著輕快步伐朝組織科走去。一路上引來不少奇怪的目光和竊竊私語。

科長李國慶熱情接待了他。他要求上班。李科長盯著他的光頭說:“你的病還沒好完嘛,看你走路都輕飄飄的,還是再養段時間。”

“不,我完全可以工作了。”楊木青摸了摸光頭,紅著臉說。

“不行啊,小楊同誌,一方麵你的身體沒有康複;另一方麵你的問題還得等黨委研究後才做決定。”

“我還有啥問題?”

“你頂撞遊科長,檢討還沒寫;你喝藥酒自殺,這是背叛革命的行為,也得檢討噻。停職期間工資還是照常發給你。”

“啊?”楊木青恍然大悟,爽快地說,“要得,我就等嘛,隻要有飯吃就等得起。”

……

盛夏,藍天裏懸掛著一團火球,雲彩也被燒得無影無蹤,陽光從樹縫灑下來,把地麵映出點點光斑。天很熱,熱得連飛蟲都躲在樹影裏飛。

在等處分這段日子裏,楊木青的心情也象花園裏的各色花,時而紅的;時而紫的;時而粉的;時而黃的。

他有時在遐想、構思;有時又輕輕哼歌;有時端一個小板凳坐在花叢中閱讀文藝書籍。

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楊木青變得超然了,把一切看得雲淡風輕,隻要不對他進行人格侮辱,他都無所謂。

這半月來,除了一日三餐朝食堂走去外,他不曾去任何地方。打飯路上碰到熟人,大多數都躲他,離得遠遠的;少數不嫌棄他的,也隻點點頭或微微一笑;對他投來惡意眼光的,他嗔目而視。

住院時沒人看他,出了院還是沒人理他,就連他的幹妹妹楊琴芳也不敢上他這來了,楊木青顯得格外孤單,但他並不覺得寂寞,反倒喜歡這種清靜的日子。每天與書為伴,寫點日記、寫點小詩,自得其樂,似乎忘記了自已是在停職反省兼養病。他想,一輩子這樣下去該多好啊!

那個夜深人靜的晚上,他又坐在窗前聚精會神地寫詩。

忽然,一個聲音嚇了他一跳:“小楊還沒睡啊!”

楊木青定神一看,見窗外站著一個陌生女子正在吸煙。

“沒睡,我學習一會。”楊木青放下筆回答說。

“你幾時上班?”她關切地問。

她穿件藍色工作服,短發,方塊臉,個頭較高,額上已有不少皺紋,開口時露出歪歪斜斜的牙齒。

“這要看廠領導的意見了。”他停了一下又說,“就這樣也不錯。”

“小楊你做事情也太魯莽了。”她掉頭看了看周圍,“你的事,黃碧雲都給我說過,我叫陳桂蓮,和她一個寢室。”

“你認識她?”他睜大眼睛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