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我繼續道:“你剛剛也在場,醫生也說了,如果不是錢姨送來的及時,像她這麼大年紀了,很有可能會因為休克時間過長,造成搶救不回來的後果,厲晏城這一次幫我挽回了這一切,說實話,我很感動。”
而且事實上在我的內心裏,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怪過他,如果換位思考,我或許會做的比他還要過激。
當初我知道了我父母之所以離世的真實情況後,我不也是殘忍的逼死了把我養了這麼大的養父蘇然嘛。
所以人性其實是可怕的,當遇到自己不能接受的那些所謂的事實,就會自動開啟保護係統,這是人的本性,因此厲晏城對我做的那些,我並不覺得憎惡。
我猶豫不決,隻是不希望我們這兩個悲劇因為一時的衝動,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罷了,至於別的恨啊、惡啊,真的半點沒有。
但顯然周嵐誤會了我的意思,又或者她根本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走不出來。
“不行,像這種有性虐傾向的男人都要不得,總有一天他們會變本加厲的傷害我們,甚至……甚至會殘忍的剝奪我們女人作為母親的權利,沒錯,就是這樣。”周嵐激動的捏住我的雙肩,兩眼有些空洞的看著我,“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所以你不要再重蹈覆轍了,像我這麼悲慘的人,有我一個就足夠了……”
“周嵐你冷靜一點,好不好?”我怔怔地看著周嵐,一字一句緩緩地道:“那些痛苦的事都已經過去,你也該試著放下了。”
一直以來,我看周嵐都挺正常的,所以真的以為她已經從當初瞿黔中給她的黑暗中走了出來,可現在看來並沒有。
周嵐聞聲,呆滯的眼珠突然轉了轉,接著那眼睛裏像是迸發出寒光,化成了一把利劍,直直地插在我的身上,“放不下,放不下了,所以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重蹈我的覆轍,不能,你絕對不能夠重新回到厲晏城的身邊。”
說完這句話,周嵐揪著來頭頂的發,抱頭尖叫了起來。
我見狀趕緊上前抱住了她,強勢地把她往我懷裏帶,一邊摸著她的頭一邊急切地安慰道:“周嵐別這樣,冷靜點,周嵐冷靜點……”
她緊揪著我胸前衣襟,失聲痛哭了出來,把她所有的痛苦和不甘的情緒全都化為淚水,洗刷下來。
“溫蒂,你知道嗎?我現在……我現在有時候一閉上眼睛,眼前浮現一個孩子鮮血淋漓的站在我的麵前,他哭喊著質問我為什麼不要他,為什麼連一個出生的機會都不給他???我的心好痛,如果不是瞿黔中,我的人生也不會過的這麼悲慘,甚至連一個女人作為母親最基本的權利都被剝奪,我好狠,好狠呐……”
周嵐一邊哭一邊對我說:“我知道你愛厲晏城,可我真的不想你跟我一樣,變得這麼可憐卑微,你說過的這個世界除了愛情還有很多別的,比如友情,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姐妹,好閨蜜的……”
殘忍又冷酷的現實,有時候根本不必去親身體會,光是想想就足夠讓人不寒而栗。
周嵐的遭遇也許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但對她來說卻已經是最難以接受的事實,一個女人被剝奪了做母親的權利,那這輩子即便是過的在美滿幸福,在她的內心深處總歸是會感覺缺了一角。
我難過地輕撫著她的後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之後,才輕聲說道:“你放心吧,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因為我們是好姐妹,好閨蜜啊。”
周嵐聞言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真的嗎?那你……那你答應我不要回到厲晏城身邊,不要搬走,不要搬回他的別墅,答應我,答應我!”
見她情緒這麼的激動,我沒辦法,隻好先應付著答應道:“好,我答應你。”
聽完我的話,周嵐突然就笑了一聲,空洞的眼眸也漸漸回歸了正常。
再次回到錢小芳病房的手,我剛準備推門進去,便聽見裏麵傳來了錢小芳嬉笑的聲音,於是我便站在門口,打算聽聽厲晏城到底跟她在說些什麼,惹得錢小芳這麼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