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裏,一道屏風後,水霧繚繞。
察覺到一抹侵入的寒氣,沈言睜開了眼睛,一道黑袍身影立在浴缸一旁,嘴角擒著一抹幽寒詭譎的笑意,“感覺如何呢?”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沈言下意識地要抓過衣裳來擋住自己,才發現她整個人泡在水裏,朵朵舒展的花瓣,恰到好處地掩了她的私隱。
雖然如此,她仍然感到很不自在。
“你很清楚,美人兒。”月司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傾身,眸子睥睨,一派漆黑莫測,猶如無盡的地獄。
“你不用怕我知道,如果你還想要,他隨時都可以來宮中,好好滿足你。”
沈言有些不敢相信她聽到的話,看著月司,有些發愣,“月司,你……”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她不明白。
下巴上傳來的疼痛,讓她皺起了眉頭。
男人冷笑一聲,放開了手,眼裏掠過一絲鄙夷,“你以為,我很關心你和那些男人亂七八糟的事兒?你以為,我愛你?我為什麼要你當我的皇後,我隻不過是要讓墨君逢地下看到,你永遠被禁錮在我的身邊,再也無法逃tuo。”
“我知道,你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有感情呢。”沈言靜靜道,“哪怕你和他長了一模一樣的臉,可你們永遠是不同的人。”
“是啊,倘若我有感情,說不定我會像他,因為一個女人而功敗垂成,丟掉了性命,多不值得啊。”
沈言心頭微微一刺,“你非要揭人傷疤不可嗎?”
她從來都不願意回憶起那一幕,可卻時刻都在她的腦海裏浮起。
她怪他不能陪他一輩子,可是,他明明是因為她,才在英年葬送了一生。
“他死了,你的心也空了,所以你需要填補,你終於不再拒絕楚澤。”月司緩緩踱步,目光掃過那一張玉顏,“所以我才問你,感覺如何
了,好受一點了嗎?”
沈言從他的語氣裏聽到了嘲諷,隻是淡淡道,“如你所見。”
“嗬!我察覺得出來,你更加痛苦了,是麼?”
沈言沒有回答他,隻是道,“月司,我要穿衣裳了。”
男人眸子不經意一黑,“可笑,你是我的皇後,卻要在我的麵前遮遮掩掩,而和楚澤翻雲覆雨。”
手指在她肩頭的痕跡上一捏,帶著玩弄折虐的意味,一陣尖銳的痛苦傳來,沈言嘶地shen吟一聲,眼裏浮起了怒意,“我們無非隻是名義上而已。”頓了頓,“月司,來日方長,你要給我一點時間。”
“你說得很對,名義上而已。”月司嗤笑,“你愛著墨君逢,對三殿下有情意,我畢竟和他們不一樣,可那又如何呢,我不會那麼愚蠢,喜歡上你這個用心不一的女人。”
“人這一輩子。”沈言慢慢道,“很可能不會隻愛一個人,墨君逢還在的時候,至少我一直都對得住他,月司,我感情上的事,你既然這般輕視,又何必再多說?”
可她卻感到,她在給自己找借口,明明,她現在心裏是愧疚的啊,懊惱像刀子一樣,淩絞著她的心,為什麼她要踏出這一步呢。
是她太難受了,還是楚澤的無法抗拒?可是,既然無法回頭,她就隻有努力把今天的事情忘掉,如果能夠忘得掉的話。
“如果他還活著?”月司盯著她的眼睛,“你又怎麼麵對他?”
沈言感到心口一窒,“不,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墜入火海,屍骨無存。”
他還活著……她根本想都不敢想象。
“你可能忘了,他不是別人,而是墨君逢,況且,我們是同胞兄弟,我的感覺比你還要靈敏得多,我總是有一種預感,他在這個世上的某個地方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