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宣遠帝、紫玉皇後及太子東方平外,其餘質子皆從側門進入皇宮,東方鴛、東方城二人都先行回了自己的府邸,東方玄由宮門口換乘轎輦也回了北靜王府。皇子中唯有東方明尚未冊封親王,仍居住在皇宮裏,隻待他與燕國的玲玉公主大婚之後,才會被封藩賜地。在一眾皇子中,唯有東方玄是尚未成婚便被冊封親王的,也是唯一一位掌握兵權的皇子,其在鄭國的地位可想而之。
他身上的傷勢並不嚴重,其實沒有必要乘坐轎輦,在戰場上的時候,他受過很多次遠比這個更加嚴重的傷,甚至數次性命垂危,這些皮外傷對他來說,不過是司空見慣的事。但他沒有拒絕宣遠帝要他與太子東方平共乘一轎的賞賜,反而十分虔誠的叩謝隆恩,並非他當真感激宣遠帝的決定,而是,他要讓那些視他為眼中釘的人看一看,他北靜王東方玄,即使麵對那些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的目光,也依舊能夠泰然處之。
東方玄回到北靜王府,一早得到消息的沈雲朝已在府中等他,一見麵便焦急地問道:“聽說王爺在圍場受傷了,可有此事?”
東方玄不禁冷笑,這件事可當真傳的快啊,隻可惜叫那些人失望了,他東方玄,依舊還活著。東方玄對沈雲朝擺擺手說道:“隻是一些皮外傷罷了。”沈雲朝在北靜王府等了近二個時辰,一顆心一直懸在半空中,此時見到東方玄神色輕鬆,行動自如,這才鬆了口氣:“王爺沒事便好。圍場裏發生的事我已經聽說了,王爺不但凱旋而歸,還徒手獵得黑熊,這件事在左京都已經傳開了,王爺如今可是左京家喻戶曉的風雲人物。”
“風雲人物?怕是更多人除之而快的眼中釘肉中刺吧。”東方玄嗤笑一聲,神情裏盡是不屑。
“王爺先於大軍回朝,莫不是另有要事?”雖然沈雲朝已猜到東方玄此行目的為何,但他還是故意問道。他們二人本就是摯友,也唯有對沈雲朝,東方玄才會放下戒備,自然也不會介意他言語裏的調侃,隻說道:“此次圍場之行,有人想取他們性命。”
東方玄口中說得“他們”所指何人,沈雲朝自然明白,聞言不禁一愣:“王爺是說你們在圍觀遇見了殺手?”
東方玄點了一點頭,神色凝重。沈雲朝驚訝道:“圍場乃是皇家重地,是何人敢如何膽大包天?”他心頭猛然一凜,失聲道:“難道是幾位皇子中的一人?”他這樣懷疑並非沒有道理,質子雖與皇子待遇相等,卻沒有任何實權,絕不可能在圍場中派出殺手行刺,唯一能做到這件事的,隻有皇子。
“你覺得這個人會是誰?”東方玄目光灼灼地問道。
沈雲朝陷入沉默,久久沒有說話。
此次圍場之行,跟隨前往的皇子隻有四人,太子東方平素來性情溫和,加之身份尊貴,沒有理由要去殺害一名質子跟女官,東方城有勇無謀,自私狹隘,最喜歡爭強好勝,斷然瞧不上他們,而東方明除了驕傲自負,愛做口舌之爭外,倒也算不得是個奸惡之人,唯有東方鴛,看似敦厚和善,實則心機深不可測,沒有人能猜到那張笑臉之下藏著怎樣的凶險,而這種人,往往就是最可怕的。
“王爺,你是在懷疑……”
“看來我們想得一樣,除了他,不會有第二個人。”東方玄露出篤定的目光。多年惺惺相惜的情誼,即使沒有言明,也讓他們能聽懂彼此話裏的意思。沈雲朝愕然地說道:“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崢嶸姑娘和蜀國質子對他完全沒有任何危險呀。”
“除非,他們在無意中撞見了他的秘密。”東方玄的聲音沉了下來。對於東方鴛這個人,東方玄從來不認為他像傳言中那是個不問政事的逍遙王爺,在那雙充滿笑意的眼睛裏,東方玄隻看見了對權利和地位的渴望,他的野心早已膨脹至極點,隻是還未到劍拔弩張的時機。在過去,東方玄多不在意東方鴛有什麼目的,他是善是惡,是偽裝還是真實,是想改朝換代還是想取而代之,東方玄都沒有興趣,他們明明血脈相融,卻比擦肩而過的兩個陌生人還要疏離,這種冰冷的關係,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相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