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過會在蘇不臣這裏聽到合作兩個字。
從立場上來說,我們和神花宮不說勢不兩立,至少也陰差陽錯地攪和了神花宮不少事情。
上次在棺材山,蘇不臣對待我們的態度也是有點居高臨下的,這種態度不僅源於他自認為是我們的師兄,也源於他覺得我們兩個都是初出茅廬的人。
他並不信任我們,所以也就無從談起合作。
合作雙方,至少該是同等的地位。
但我很快想明白了,蘇不臣現在差不多屬於孤立無援的局麵,他手下不說都折在了陰潮裏麵,至少在這座海島上,隻有他和老方兩個人。
而現在老方也死了,他若是有事想繼續往下做,似乎確實也隻剩下和我們合作一個途徑了。
但是…
“你先說,老方是在哪裏出事的,又是怎麼出的事?”
其實不管蘇不臣說或不說,我都不打算跟蘇不臣合作。
和他這樣的人合作,不亞於與虎謀皮,恐怕到時候不僅要地方外部環境的危險,還得警惕從背後刺過來的刀。
他並不是一個可以交托後背的人。
蘇不臣看了我一眼,我心裏一緊,總覺得他已經看透了我心裏的打算。
不過他倒是回答了我的問題。
“老方具體怎麼出的事,我並不清楚,他逃回來後來不及說上一句話就斷了氣,不過我檢查過他的屍體,沒有外傷,但是魂魄不全。”
“丟了哪一魂哪一魄?”
“都有。”蘇不臣說:“像被野狗啃了似的,東缺一塊西缺一塊,我本想招魂問個究竟,但他這樣的情況,我根本沒問出什麼來。”
我心想這就麻煩了,說明除了老方自己,誰也不知道他今晚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今晚肯定追查到了新的線索,不然不至於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蘇不臣繼續往下說:“老方回來得要比你們早一點,當我聽到靈堂所在的院子突然響起了喧嘩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的事出了岔子。”
事實上並不是我們出了岔子,而是一個意外。
我將靈堂鬧鬼的事說了一遍,蘇不臣冷笑道:“我可不管這些,我隻知道要不是你們今晚去了靈堂,我也不至於手忙腳亂地去應付前來詢問的事。”
這口鍋我可不想背。
我立馬說:“你也可以不選擇今晚去…”
話說一半,我又反應過來,指著蘇不臣說:“你是故意的。”
我站起來,在客廳裏來回走著,蘇不臣就算開口說要與我們合作,但以他的性格和行事作風,顯然並不是什麼好的合作對象,就算到了現在,他也是說一半留一半,事情半遮半掩,從沒有痛痛快快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
譬如他明知道我們今晚要去靈堂,為什麼偏偏選擇讓老方也這個時候去山上?
“小唐的屍體異樣背後肯定隱藏著一個秘密,你雖然不知道這個秘密是什麼,但你想搞清楚…”我慢慢推理著蘇不臣的用意:“他們既然守著靈堂不讓任何外人進去,想也知道墳墓那邊隻會看守得更嚴格。”
“你想弄清楚屍體究竟葬在什麼地方,前麵那個人下葬的時候你沒弄清楚,現在小唐,在他下葬之前,就算他的墳墓早就做在那裏了,也總得規整規整,所以這幾天,肯定有人一直待在墳地那邊,尤其是今晚…老方就是衝著這個時間段去的!”
為了避免再碰到上次那樣的情況,跟在送葬隊伍後麵卻在山裏迷失方向怎麼也走不出去,所以蘇不臣決定讓老方提前,選在屍體落葬之前,跟在修整墳墓的人後麵。
蘇不臣笑了起來,說:“師弟啊,看來你比我想象得要更聰明一點。”
“墳地那裏到底有什麼?”我沒把蘇不臣的誇獎放在心上,兩眼緊盯著他,追問道。
蘇不臣雙手一攤,說:“這話你問我,我問誰去,老方倒是可能看到了什麼,但他已經死了。”
我毫不掩飾自己懷疑的目光。
老方就算魂魄不全,難道以蘇不臣的能耐當真一點消息都沒有問出來?
再說蘇不臣又是為什麼會對這件事窮追不舍?
他這趟的主要目的可是衝著活人墓來的,碰上陰潮,翻船,被海水衝到島上都是意外,以他對活人墓的執著,他難道不是應該盡快離開這座海島,繼續組織人手尋找機會去找活人墓嗎?
就因為好奇?
蘇不臣可一點也不像是好奇心重到這個地步的人。
我看著蘇不臣,一字一句地說:“屍體的秘密,跟活人墓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