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了一聲,含含糊糊的說:“不是。”
族叔四十好幾了,還沒結婚呢,眼看就要打光棍。要讓人知道他幹過這麼晦氣的事,那就更別想娶媳婦的事了。
村長鬆了口氣:“不是就好,那也太晦氣了。”
旁邊胡大力說:“說了你也猜不到,我們是從靈床上把他找著的。”
族叔氣的臉上都恢複了血色,朝胡大力罵了一聲:“滾。”這次說話倒流利多了。
村長錯愕的看著我們三個,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讓我趕快把族叔送回家好好休息,至於守靈的事,他會安排人去做,不用我擔心。
我道了一聲謝,就扶著族叔急匆匆的向外麵走。
走到半路上的時候,族叔已經緩過來了。不過他什麼也不肯說,顯得心事重重的。
等到了家之後,族叔坐在椅子上,一連喝了四五碗熱茶,這才問我:“你在墳山,究竟遇見什麼了?”
我把看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一遍。
族叔聽完之後,拽起我的褲管,看了看我腿上的手掌印,臉色更加難看了。
我問族叔:“我是不是被金蟾廟裏的東西纏上了?”
族叔點了點頭。
我又問:“有解嗎?”
族叔的反應很奇怪,他的表情有點為難,有點糾結,過了好一會,他才咬著牙點了點頭:“有解。”
我忐忑不安的問:“怎麼解?”
族叔卻沒有回答我,而是說了句不相幹的話:“我看見你幹爺了。”
我瞪著眼問:“什麼意思?”
族叔坐在椅子上,盯著房梁看了好一會,這才慢吞吞的說:“你幹爺請我躺到靈床上。”
我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出,幾乎是屏氣凝神的等著他講。
據族叔說,我背著屙上了墳山之後,他就和胡大力回我家了。他們和村長一塊守著我幹爺。
後來族叔鬧肚子,去了趟廁所,等他出來的時候,看見幹爺正等在外邊。
族叔又驚又喜,問他:“你沒事了?葬病管用了?”
幹爺沒說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了。
族叔嚇了一跳,伸手要把幹爺拽起來,結果他撲了一個空,幹爺就像是一道影子一樣,根本抓不住。
族叔出了一身冷汗,再回頭的時候,幹爺就不見了。緊接著屋子裏傳來哭聲,還有胡大力在外麵的大喊聲:“胡初九,你幹爺咽氣了,不用葬了,快回來吧。”
族叔心裏亂的要命,急匆匆的走到屋子裏,看見幹爺躺在床上,已經閉了眼了。
這時候,有人拽了拽他的衣角,族叔回頭一看,發現幹爺正在他身後跪著。
族叔嚇得兩腿發軟,連忙讓開了。
幹爺就抬起頭來,也不說話,就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族叔就打著哆嗦說:“五大伯,咱們……咱們都是親戚,你活著的時候,我沒少孝敬你,你別纏我啊。”
幹爺跪在地上,拿腦門重重的磕了個頭。
族叔一下癱在地上,哭著說:“五大伯,你別這樣,我怕啊,我怕死。”
幹爺聽了這話,從地上站起來了,揪住他的衣領子,一下把他摁到了靈床上。
族叔說,那一刻,他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他的心髒不跳了,身子也冷了,整個人和死了沒什麼兩樣。
他在靈床上躺了很長時間,周圍人來人往的,愣是誰也看不見他。後來他聽見我回來了,聽見我要開棺材。聽見我說的那句“要是不重情義,二十年前就死了”。
族叔忽然心裏一軟,在心裏念叨了一句:原來這就是死啊,也就那麼回事。
有了這個念頭之後,他的手指忽然就能動了,然後他敲了敲床。被我和胡大力發現了。
族叔講完之後,我一頭霧水,有些奇怪的看著他:“你是說,你看見我幹爺的魂了?他還給你下跪了?”
族叔苦笑了一聲:“我也不知道是做夢呢,還是真看見了。也別管真假了,反正今天晚上的怪事夠多了。”
我更迷糊了:“我幹爺和你沒仇沒怨的,好端端讓你躺在靈床上幹什麼?還有啊,他比你大一輩,幹嘛要跪你?”
族叔沉默了,他來回搓著自己的手腕,過了好一會才說:“你幹爺想讓我救你。”
我驚喜的說:“叔,你能救我?”
族叔臉上卻是一副哭相:“嗯,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