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紅線,我怎麼返回人間?來的時候趙先生已經跟我說清楚了,他已經給我招過一次魂了,再招魂的話很難了。
難道說,我要一輩子留在這個鬼地方了?
我有點苦惱的坐在地上,我發現這個小湯唯簡直就是我的災星啊。第一次為了救她,我沒能回人間。第二次為了救她,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抱怨了一會,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我到了這裏之後,一直沒有動過地方,按道理說紅線不應該被扯斷啊。就算斷掉了,至少也有個線頭留下來啊,怎麼這裏什麼都沒有?
一根紅線,一頭綁在床腳上,另一頭綁在我的手腕上。我拽起袖子來看了看,發現手腕上沒有紅線,但是有一道痕跡,紅色的痕跡,像是傷疤一樣,繞著我的手腕轉了一圈。
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紅線?但是有這個東西,我照樣不知道出去的路啊。
我在周圍團團亂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手上的紅線變成了這個東西,這是要讓我按照記號割腕自殺嗎?
嗯?割腕自殺?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如果我割破手腕的話,血就會滴滴答答的流下來,它們落在地上,變成一條血線,那不就是紅線了嗎?
難道趙先生是這個意思?
這個念頭有點荒唐,如果在別的地方我有了這種想法,我一定覺得自己瘋了,恨不得把我自己送到精神病院做做體檢。但是在這個鬼地方,任何瘋狂的想法都是正常的。
於是我把手腕放到嘴邊,咬了一口。沒有出血。我又咬了一口,還是沒有出血。
我現在理解小湯唯了,自己咬自己,真的下不去嘴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嘴裏麵念叨著:“不是我的,不是我的,這不是我的胳膊。”然後我猛地咬了一口。一股血腥味衝到我的口腔中,總算咬破了。
紅色的血沿著我的手腕流下來,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它們像是有生命一樣,形成了一條紅色的線。
按道理說,應該是我的胳膊到哪,這條線到哪才對。但是我卻偏偏有一種感覺,是地上的紅線先形成的,然後我才走過去的。隻不過這個時間差微乎其微,我很難確定罷了。
我跟著紅線走了挺長時間,到後來的時候,我有點頭暈目眩了,看樣子是血流的太多了。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我提出把紅線換成紅繩的時候趙先生不同意了。一條紅線就讓我體力不支,要是血流成紅繩,我大概已經死了吧?
後來我實在疲倦極了,我的腳步開始打晃,眼前開始發黑。我隱隱約約的看到前麵有個人,我想躲開,但是沒有躲開,於是我栽了過去。
我的頭撞在了那人的胸口上。好軟……
然後我的耳朵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我的腦袋被人揪著耳朵拽起來了,我聽到夏心的聲音:“耍流氓嗎?”
我鬆了口氣,嘿嘿笑著說:“回來了。”
夏心把我的耳朵擰了一百八十度:“讓你笑。”
後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因為我看到了星星。我爬起來,發現自己其實是坐在殯儀館的台階上,身子靠著一根石柱。
我晃了晃腦袋,感覺身體已經恢複了。看來還是做鬼好啊,流點血而已,睡一覺就沒事了。
身後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來。是夏心。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看到她之後,目光就不由自主的向下走,總想在她胸口上流連一會。
夏心眯著眼睛說:“耳朵不疼了?”
我連忙伸手捂住耳朵,又捂住眼睛:“疼,還疼。”
夏心說:“行了,把手拿下來吧,有個壞消息告訴你。”
我心裏咯噔一聲:“什麼壞消息?”
夏心說:“你的肉身丟了。”
我有點不敢相信的問:“丟了,是什麼意思?”
夏心說:“意思就是,找不到了。”
我有點著急了:“怎麼會找不到?我的肉身被包小傑拿走了,他沒有回人間?”
夏心說:“不知道。白天的時候你二舅找了一圈,沒找到。”
然後她指了指我身後。
我看見趙先生一臉疲憊,正朝我走過來。
我遠遠地就問:“二舅,肉身怎麼回事?”
趙先生比夏心要樂觀多了,樂觀得沒有可信度:“大外甥,你別擔心。一會我就把肉身給你帶回來。我有一百零八種辦法找到它。”
我說:“你可算了吧。之前你說給我往手上綁紅線,結果呢?我是自己一路放血回來的。也幸好我聰明,猜到綁紅線的含義了,不然我得死在裏邊。二舅,你怎麼不跟我說清楚呢,你是不是故意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