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先生見我頻頻回頭,問我:“怎麼?舍不得了?”
我搖了搖頭說:“你怎麼看出來這片爛尾樓裏麵有鬼宅的?”
趙先生說:“等你見鬼多了,自然就看出來了。鬼宅裏麵鬼氣陰森,和別的地方不一樣。”
我哦了一聲,心不在焉的說:“怪可惜的,好好地一片地,變成爛尾樓了。”
趙先生說:“這很正常。蓋樓的時候出過事。這地方變得很晦氣,且不說工程進展不順利,就是買房子的人聽說了這種事都不願意來。況且開發商最開始的時候就沒打算好好蓋。拿了貸款,卷了買房人的錢,早就跑了。”
我納悶的問:“你怎麼這麼了解情況?”
趙先生攤了攤手,說:“我猜的,這種事我見太多了。”
範莊精神病院在郊區,但是我們必須先進市區找一輛車。所以我們一行人在黑暗中的鄉間小路上沉默的前行。
四周黑乎乎的,隻能借著前麵的一片亮光分辨哪裏是市區。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我現在的狀態一樣,我麻煩纏身,隻知道先救出幹爺再說,其餘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又想起衣櫃裏的三妹來了,於是問趙先生:“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因果?”
趙先生說:“知道啊。種因得果,唉?大外甥,你不是大學生嗎?這問題還用問我?”
我說:“那和一個人有了因果,以後會怎麼樣?”
趙先生說:“那要看因果多大了。大的話,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我說:“如果隻是聽了一個故事,或者說了一兩句話,會不會產生因果?”
趙先生說:“當然會了。不過這種因果很小,可以忽略不計。就好比你從地上撿了一塊錢,這是因。結果這一塊錢兜兜轉轉,或者你丟錢了,或者你買東西被小販坑了,總之這一塊錢又回到原主手裏了,這就是果。”
我心想:趙先生這話有點玄啊,不過至少可以證明,這種因果很小,我隻是聽了個故事而已,三妹應該不會纏上我。
我總算放下心來了。與此同時,我又有點同情三妹,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幫她一把,至於怎麼幫,我還在思考。
我晃了晃腦袋,然後又問夏心:“問你個事啊,你們……”
我話還沒說完,夏心就納悶的說:“怎麼你在鬼宅呆了幾個小時,多了這麼多問題?”
我心裏一跳:“被看出來了?”
我尷尬的說:“很明顯嗎?”
趙先生、夏心、包小沐甚至阿昌都點了點頭。
我幹咳了一聲,把夏心拉到旁邊,小聲說:“咱們單獨說。”
阿昌臉色沒有變化,包小沐直翻白眼,而趙先生就賤兮兮湊過來想偷聽。
我用一個別人都聽不到的聲音問夏心:“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鐵山的人?”
夏心幹脆的回答:“不認識。”
我不死心,又問:“你好好想想,他也是你們冥獄的人。”
夏心依然很幹脆的回答:“冥獄沒有叫鐵山的人。”
我更納悶了:“冥獄的人你都認識?”
夏心搖了搖頭:“我認識的人很少。”
我說:“那你怎麼確定鐵山不是冥獄的人?”
夏心卻不肯再說了:“總之沒有這個人。”
我隻好點了點頭,帶著滿肚子問號沉默了。
我們來到市區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街上依然有跑出租的,不過這時候的司機都比較隨便。隨便的意思是:價格很隨便。據說他們計價器上有什麼設備,悄悄一按,一裏地能跑出二三十塊錢。
不過我們不怕,因為我們這群人,要麼失憶,要麼丟肉身,要麼活屍,要麼借屍還魂,要麼霸占別人肉身。總之沒有一個正常人,乘車被宰這種事對我們來說,簡直非常有人間的煙火氣。
於是我們興高采烈的上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問我們:“去哪?”
趙先生說:“範莊精神病院。”
司機詫異的回頭看了看我們,目光在所有人身上的打量。
趙先生嘿嘿一笑:“你猜我們要把誰送進去?”
司機猶豫了很久,最後對趙先生說:“我看你最像病人。”
汽車在黑暗中顛簸了很久,終於司機踩了一腳刹車說:“到了。”
趙先生連計價器都沒有看,直接就開始嚷嚷了:“你真黑啊,是不是多收費了?你別欺負我啊,精神病殺人可不犯法。”
司機很委屈的說:“從市區到這,三十裏路。我收你四十塊錢,這還黑?你想坐霸王車也不能這麼過分吧?”
趙先生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扭頭對我們說:“付錢。”
夏心攤了攤手,阿昌攤了攤手,包小沐也攤了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