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連坐都不想坐了,我想躺下,等著遲早要砍在身上那一刀。
這時候,身後出現了一陣腳步聲。是趙先生和夏心。他們也來到這個鬼地方了。我看見夏心的眼睛上依然蒙著白布。現在我能猜到白布的作用了,可能是防止有人偷眼睛。
老道看見夏心之後,馬上露出笑臉來:“小姑娘,你也來了?”
趙先生很警惕的看著夏心:“你們認識?”
夏心顯然聽出來老道的聲音了,她嗯了一聲:“小時候見過一麵。”
趙先生陰陽怪氣的說:“那你跟我們一夥,算是棄暗投明呢,算是打入敵人內部呢?”
夏心哼了一聲,沒搭理他。
老道指了指地上的兩塊石頭,對他們說:“你們坐下吧。”
但是誰也沒有坐,大家都站著。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必須時刻保持警惕,一旦坐下了,就意味著一旦有了突發情況沒辦法及時反應,那是很危險的。
趙先生指了指二胡說:“人我們已經帶來了,胡滿倉呢?”
老道很謙遜的說:“我不是鬼囚,鬼囚在這裏麵。”
他指了指泥胎的神像。
我替老道解釋說:“鬼囚其實就是盲神。他被困在這裏之後,魂魄分離成兩部分。一部分極善,一部分極惡。咱們看到的這一位,是他的善念。住在神像裏的,是他的惡念,也就是鬼囚。”
趙先生點了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問老道:“如果我們現在把神像打破,會怎麼樣?”
老道說:“鬼囚會被激怒,這裏所有人都得死。”
趙先生皺了皺眉頭:“那我們怎麼把他叫出來?總不能擺上香燭紙錢,三跪九叩吧?”
老道說:“不用這麼麻煩,鬼囚要靠人的怨氣、怒氣、戾氣來增加自己的力量。你們隻要在他麵前展現出自己的陰暗麵就可以了。”
趙先生撓了撓頭,很為難的說:“可惜了,我沒有陰暗麵……”
我快吐了,我說:“趙先生,你能不能臉皮別這麼厚?”
趙先生很認真的說:“我真的沒有陰暗麵,我都失憶了,以前做過的事忘了個幹幹淨淨,人之初,性本善,你讓我怎麼陰暗?”
我說:“你哪天不陰暗?就算失憶了,你最近攢的陰暗麵也夠叫醒鬼囚了。”
不過趙先生執意不肯,我就隻能作罷了,我也知道趙先生這人有時候損了點,但是並不算壞。想要叫醒鬼囚,可能得找一個壞蛋才行。於是我指了指趙先生身邊的二胡:“你來。”
二胡也猜到了我的意思,他嘿嘿笑了一聲,走到神像跟前,然後彎下腰去,對神像小聲說了些什麼。
我有點擔心他這話不是好話,會把我們的計劃都泄露出去。但是二胡隻說了幾秒鍾而已,應該不會有事。
二胡說完之後就直起腰來,走到了我們中間。
趙先生說:“這樣就行了?”
二胡陰慘慘的笑了:“我身上怨氣這麼重,這已經足夠了。”
話音未落,周圍起了一陣狂風,這風像是從天邊而來,鋪天蓋地,將我們包裹在裏麵。
我覺得自己的魂魄飄飄蕩蕩,像是要被這狂風刮到天邊去。幸好老道一直拽著那根線,我才沒有飛走。
漸漸地,風聲中多了一些鬼哭狼嚎之聲。這聲音是從地下傳來的,他們距離我們越來越近,我腦海中甚至出現了一幅畫麵,有無數的冤鬼從地獄中爬上來,正圍在我們身邊。
這狂風漸漸聚攏,變成了一陣旋風,旋風再收緊,最後全都落到了神像上麵。
等風停下來的時候,我看見神像的眼睛睜開了。而漆黑一團的閻羅殿,居然明亮了很多。
這倒不是說閻羅殿不再黑暗了,而是這黑暗不一樣了。原來的黑暗就像是粘稠的水一樣包裹著我們,就算點燃了蠟燭也不能傳出去多遠。現在的黑暗則通透了很多,一盞長明燈,在幾裏之外都可以看到。
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之前閻羅殿這麼黑,完全是因為鬼囚的緣故。他可能釋放出來了大團的黑氣。等他醒過來之後,這黑氣就回到神像裏麵了。
周圍安靜極了,誰也沒有說話。隻有老道幽幽的聲音響起來:“你醒了?”
這話是鬼對鬼囚說的。
鬼囚扭了扭脖子,臉上的泥土大團大團的脫落。他麵色陰沉,好像世上所有人都和他有深仇大恨似得。
老道對鬼囚說:“我想向你求個情,你能不能放了這幾位朋友?”
鬼囚看了看我們幾個,隻是冷笑,根本懶得回答這種求情。
我在心裏微微歎息了一聲:“看來老道說的沒錯。他這一點善念太弱了,根本無法製衡鬼囚。